第105章 屍變

天工門與奇巧殿作為昊罡星球上修真門派中,最強大的以機關消息之術入道的修行宗門,不敢說一定傲絕整個星球,但在昊罡星球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正道宗門。

大多數宗門都是以師徒形式傳承,也就是說,宗門的掌門下一任不一定是掌門的兒子,倒有些象是議會製,天工門就是如此,以掌門為中心,天工五院院主、各院長老組成了個類似議會製的管理方式,掌門當然是權勢極重,但如果某個決議大多數院主、長老不同意,掌門也不能乾綱獨斷。

而奇巧殿則是傳家的形式對宗門進行管理,父死子繼,若父死無子,則兄終弟及。

傳到孫皓這一代,卻讓忠於主脈的一批宿老愁白了頭發,因為殿主孫皓隻有一個女兒孫巧茵,自從殿主夫人去世之後,殿主孫皓將女兒撫養成人,漸漸不願在女色上多花心思,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研究奇巧殿的最高秘術:太虛戰壘。

太虛戰壘最終製成後,因為空間秘法,大可如星辰,小可如芥子。

但這隻是最初《天工奇巧大典》中假設的內容,連創下天工奇巧之道的那位大能都隻把它當成一個構思,孫皓這時卻如同瘋魔般研究它,對於宗門治理已經有些不管不顧的狀態,讓這些宿老不知如何是好。

更重要的是,孫巧茵已到了可以尋找道侶的歲數,這時再不尋訪願意入贅的男修,奇巧主脈豈不是要斷絕了?

奇巧殿隻容主脈長駐,這是第一代奇巧先祖定下了祖製,自然沒人敢違抗,除選定的繼承人,其他都會被派往外部,為奇巧殿開疆拓土,這也造成了一個奇特的現象,奇巧殿在修行世界的影響力穩步擴大,但奇巧殿主脈依然是守著自己的七十二亭閣過日子,一點壯大本殿的想法也沒有,倒是那些出去開疆拓土的旁支們,因為有昊罡星球上數一數二的機關之道,過得不要太滋潤,也正因為如此,這些旁支們反而對緊巴巴的七十二亭閣祖地沒了興趣:得個奇巧殿掌門又能有什麽意思?祖製規定了,主脈不得擴張!

問題來了,孫巧茵隻是個姑娘,主脈不管你是出嫁還是入贅,這孫家的奇巧殿,在孫巧茵成親之後,那不就變相的成了別家的麽?

各支脈雖然一直以來並沒奪主脈傳承的想法,這時也不得不動心思了,憑什麽便宜外人?

這段時間,來往奇巧殿的人就多了,除了回來打探消息的各支脈傳人,還有對奇巧殿祖地、傳承等有想法的各門派、世家。

據說奇巧殿少殿主孫巧茵也是位姿容秀麗、嬌憨可人的女修,換了現實世界的說法就白富美,偏偏這位白富美還是位軟萌妹子,這些各宗派的天材弟子們焉有不動心的道理?

受些委屈又怎麽樣?入贅又怎麽樣?隻要能娶了孫巧茵,江湖地位、修行傳承都是唾手可得!這不是少奮鬥幾十上百年?

因為這些感興趣的宗門、世家,都是相對弱勢、傳承低微的小體量末流宗門和世家,奇巧殿擇婿也不可能選擇大型宗門和世家,入贅一不小心變成入主這可就好笑了。

前麵二夫人給孫巧茵安排了個婚事,被孫巧茵逃婚,後來戰傀宗孔斐追到天工門,卻被白羽打了個落花流水,再也無顏提起這個婚事,聽說二夫人回到奇巧殿後,和孫皓吵了一場,最後不了了之,但在宿老們的提醒下,孫皓終於決定招婿入贅。

最近奇巧殿左近各個大大小小的宗門熱議的就是這件事。

但奇巧殿卻毫無喜事將近的喜悅,孫二娘正在對著奇巧殿主大發脾氣。

“怎麽又讓她跑了?”

原來眼看父親要給自己招婿,孫巧茵竟再次帶著碧鴛跑掉了。

“我叫操之莫急,你不信,這不是,她這又跑了?”孫皓搖頭道。

“哼哼,再不加緊些,你猜,那件事如果漏了出去,你這位置還坐得穩麽?”孫二娘冷笑道。

“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有誰會查?”孫皓毫不在意道。

“問題是,如果是……有人把這消息泄漏出去怎麽辦?”孫二娘咬牙道。

“怎麽可能!知道這個事的人都已經死完了啊?那些人你沒滅口?”孫皓臉色一變。

孫二娘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艱難地開口道:“我當年沒下殺手,隻是……”

“隻是什麽?”

“那人還活著。”

“你是不是傻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我也是想加個保險,如果我們得不到怎麽辦?”

“你想什麽呢?我們之間仇深似海,那人不可能告訴我們,你還不去下手處理掉!”

“處……處理不了了。”

“逃走了?”

“是……”

“你……你……你糊塗啊!主上即將歸來,你怎麽和他交待?”

“那怎麽辦?”

“怎麽辦?隻能斬草除根了!我們就算得不到,在昊罡界沒功勞也有苦勞,但主上如果知道你幹了這種糊塗事,我們倆都活不成!”孫皓怒道。

“那我馬上讓暗組的人去除掉她!”

“行行行,這回你可別再犯傻了!”

“錯一次不夠,我還要錯二次?你太看不起我了!”

————

沈三仔細查看麵前屍體,他是縣衙仵作,發生命案自然他要到現場來查看屍首。

看服飾樣貌,分明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些生在四屏山周邊的村民到山上拾柴、捕些小獸、采摘草藥也是常事,但四屏山,位於離縣城並不遠,也從沒聽到過什麽凶猛野獸的事,這人胸腹上三道並排傷痕,幾乎算得上開膛破肚,看來卻又象是什麽大型凶獸抓傷,但如果是真有凶獸傷人,卻沒被凶獸叼走,又是何道理?

沈三看著延蜒至那人身下的一血痕,看樣子是受傷後一路爬行過來,最終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他跟著血痕一路前行,終於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

他抬頭順著大樹往上看去,沒發現什麽出奇的地方,倒是地麵有一大灘血跡,想來那死者最初受傷就是這個地方了。

但周邊卻沒什麽搏鬥過的痕跡。

沈三苦惱地抓了抓頭,這種沒頭沒腦的案子,實再是讓人太傷神了。

但縣衙裏有人報案,到時候縣令大人來個比限,又是吃不了兜著走,隻不過,自己隻是個仵作,有什麽倒黴事,也落不到自己身上,那幾個捕頭才是該著急的人!

蘇捕頭走了過來。

“看出什麽了?”他臉上一臉的愁容。

沈三道:“這能看出個什麽?看起來倒是像野獸所傷,失血而死。”

“唉,這便如何是好?”

“先把屍首弄回去吧,我仔細查看一番,看能不能查出些端倪……”沈三歎了一口氣。

蘇捕頭無法,隻得指揮幾個差人,將屍首抬了回去,沈三自去查驗屍體,各級捕快各自回家不提。

但第二天,又發生了大事。

蘇捕頭才到捕房,就見同僚們麵色恐慌,他問道:

“怎麽了?”

“縣尉大人來了!”

“縣尉大人又不是猛虎,你怕什麽?”

“那屍首……不見了!”

“你放什麽屁呢!屍首怎麽可能不見?”

“但是,沈三死了……”

“什麽?”

那捕快這才一一說來,捕快們到捕房點卯,這才發現驗屍房中昨天發現的屍首已經不在了,卻又多了具屍體,竟然是沈三,而沈三也是死得極慘,就如同被野獸抓刨過一樣,渾身都是各種爪痕似的傷口。

蘇捕頭一邊聽捕快細說,一邊快步向驗屍房走去。

縣尉早已在其中。

沈三的屍體被放在了屍台之上,地上一大攤血跡,房裏全是腥膩的血味。

“蘇捕頭,這是怎麽回事?”

縣尉抬頭看到是蘇捕頭,沉聲問道。

“這個……屬下也不得而之,昨天沈三說查驗屍首之後,才好填寫屍格,屬下等就先行歸家,誰知……誰知竟會……如此?”蘇捕頭臉色十分難看。

“這傷口……有問題。”縣尉道。

蘇捕頭告了個罪,挨上前來。

沈三還保持著臉上的表情,那是恐懼和吃驚。

蘇捕頭把目光停留在了沈三的傷口之上。

昨天那具屍首,接到報案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那具無名屍體,他們看得不是太真切,這時,天光大亮,門窗俱開,蘇捕頭才看到,果然,沈三的傷口裏果然有些什麽東西。

蘇捕頭看旁邊散落的工具,知道那是沈三切割屍體所用,揀起一個扒鉗,也顧不得血腥,輕輕拉開沈三脖子上一個大大的傷口,這個傷口切開了沈三的大血管和聲帶,血肉模糊的一片,估計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沈三才沒機會呼喊慘叫,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驗屍房之中。

那傷口中,竟有銀色閃亮的東西!

蘇捕頭一驚,這又是什麽?

他看了看地上,彎腰揀起一把鑷子,再次扒開傷口,用鑷子夾住了那銀色的東西,輕輕一挑,竟沒挑動,於是將鑷子斜斜插進肉中,再次用力。

那東西似乎和肌肉牽連在一起,他再次用力,終於將它夾了起來。

在窗中透進的陽光下,他終於看清,這竟是一個小小的齒輪,上麵還有幾根銀絲!這時,這幾根細微的銀絲似乎在隨風飄動,又似乎是觸須在空氣中扭曲擺動。

“這……這是什麽?”蘇捕頭哪裏見過人身上長出這種東西的事情,脫口驚呼道。

“屍,屍體有問題!”另一個捕快顫聲道。

“又怎麽了?”蘇捕頭驚問。

“沈三的手……手裏什麽東西在動!”那捕頭壯著膽道。

“錚!”

忽然,一聲金屬彈響的聲音傳來,沈三的手背上竟彈出三根爪子似的利刃!

縣尉、蘇捕頭、其他幾個捕頭齊齊退了一步,麵麵相覷,臉上全是恐懼。

沈三的屍體忽然肚皮向上拱起,又重重落下。

“炸……炸屍啦?”

一個捕快嗆啷一聲,拔出了腰刀,顫聲問道。

“炸個屁的屍,光天化日之下,哪能有妖魔作祟?”縣尉臉色慘白,強自鎮定道。

沈三上半身忽然坐起,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眾人。

嗆啷,那捕快手上腰刀沒拿穩,掉在地上,縣尉怒視了他一眼,唯恐聲音驚動了沈三,他沉聲道:

“慢慢退,慢慢退出去。”

沈三慢慢抬起手,放在眼前,翻動手掌,似乎在看著手背上彈出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