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人好人壞看不清
夜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沉默良久，譚清荷終於放慢腳步，等到蘇牧跟上來和她並肩，方才不冷不熱地問道：“你喜歡吃關東煮？”
“還行吧。”蘇牧輕聲一笑。
“還行？那你這幾天晚上都來買關東煮做什麽。”譚清荷問道。
“我女朋友喜歡。”蘇牧笑著說道。
“這樣啊。”譚清荷低頭看著腳尖，“你女朋友就是那天在校門口，站你旁邊的那個吧？”
“嗯。”蘇牧點頭。
“挺漂亮的。”譚清荷說道。
“嗯。”蘇牧微笑，“應該說是很漂亮才對。”
譚清荷撇了撇嘴：“你知道讓一個女人誇另一個女人漂亮，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還要用很漂亮這樣的詞匯，那就更不容易。”
蘇牧忍俊不禁：“你是女孩子，不是女人。”
“都一樣。”譚清荷聳肩道，“不管是女人還是女孩，隻要是女的，大多都會相互為難。”
“是麽？”蘇牧好奇地看著譚清荷側臉，“小小年紀，這麽多感悟？”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然也會早一點多出許多感悟。”譚清荷道。
“你是窮人家的孩子？”蘇牧眉頭微挑，笑道，“你家以前……”
“對了，你住哪？”譚清荷陡轉話題。
蘇牧搖頭笑笑，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隻是指了指前方的一棟樓。
“住我家對麵，難怪你知道劉鵠聰和我的事。”譚清荷冷笑道。
“我隻是知道而已，並不了解。”蘇牧也不解釋。
“你不了解南渝劉家？”譚清荷訝異。
“這幾天有聽過，但具體情況並不了解。”蘇牧實話實說。
“那你還敢幫我打劉鵠聰？”譚清荷看傻子似的看著蘇牧，“在南渝，劉家是無冕之王，沒有勢力敢得罪。”
“可你卻敢。”蘇牧笑道，“你拒絕了劉鵠聰，就相當於得罪南渝劉家了。你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子都敢得罪南渝劉家，我為什麽不敢呢？”
譚清荷聳了聳肩：“隨你吧，反正你以後別怪我就好。”
說罷，譚清荷加快腳步：“我們別一起走了，要不然被你女朋友看到，或者被我爸看到，我們都不好交差。”
蘇牧失聲一笑，譚清荷這個小女生，心思還挺重。
吱——譚清荷推開了大門，卻沒第一時間邁過門檻，而是咬著嘴唇，看向低頭走在夜燈下的蘇牧：“謝謝。”
蘇牧抬頭，卻已不見了譚清荷的身影。
“這小姑娘，挺有意思。”
蘇牧搖頭一笑。
另一邊。
譚清荷剛進屋正準備上樓，卻見父親正坐在四方桌前喝酒。
和父親一起喝酒的，還有一個短發女人。
看到短發女人，譚清荷皺著的眉，陡然舒展開來。
“孫姨，您來啦。”
短發女人連忙站起身，一把抱住譚清荷：“小妮子又長漂亮了。”
“孫姨就您會誇我，這才幾天沒見，再怎麽長漂亮又能漂亮到哪去呢？”
譚清荷笑著將書包放下，挨著孫姨坐到長條凳上：“孫姨你才是越來越漂亮，幾天沒見，好像年輕了十多歲呢。”
“油嘴滑舌。”
孫姨笑罵一句，剛準備問問譚清荷學習的情況，卻聽譚如飛咳嗽了兩聲：“清荷，上樓學習吧。”
譚清荷下意識要去拿書包，可又想起劉鵠聰的事，便又將手縮了回來。
“怎麽了，有事？”譚如飛問道。
“嗯。”譚清荷點點頭，“明天可能有人會來茶館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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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譚如飛一臉淡定。
“劉鵠聰，南渝劉家的公子。”譚清荷低著頭說道。
“劉鵠聰？”譚如飛終於皺起了眉。
他沒問劉鵠聰為何會來茶館鬧事，因為類似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隻不過，一次比一次棘手罷了。
以前，還可以憑著他南渝譚爺的名頭，叫來一群老城區的人幫忙對付。
可這次卻大不同。
就算老城區的人願意來幫，他也不會讓這些人幫。
因為南渝劉家是一頭嗜血的獅子。
他不能連累老城區的人。
“你先上去吧。”
孫姨微笑著推了推譚清荷：“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怎麽辦。”
“孫姨，我……”譚清荷想要一起想對策。
“上去吧。”孫姨拍了拍譚清荷的手，“放心，我和你爸會解決好這件事。”
看了看孫姨，又看了看沉默地低頭看著酒杯的父親，譚清荷終於還是提著書包，紅著眼上了樓。
紅顏禍水，說得就是自己吧。
譚清荷抹著淚想。
有時候，她真想把自己的臉劃破，這樣就不會有那麽多麻煩事了。
但她始終沒下得去手。
除了害怕，也是因為她和母親長得很像。
如果她劃破了臉，父親的精神支柱，恐怕又要垮掉一大半。
她不想讓父親十幾年前，一夜白掉大半的頭發，再次白掉另一半。
等到譚清荷進了臥室，孫紅霞給譚如飛倒了一杯酒。
“南渝劉家的事，我幫你應付。”
孫紅霞笑道：“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讓清荷安安穩穩地考上大學。”
“對不起。”
譚如飛低著頭：“這些年，一次又一次地麻煩你。”
“說哪的話？”孫紅霞擺手道，“我們是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嘛。”
譚如飛看著燈光下的孫紅霞，模模糊糊，像是換了另一張臉。
有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譚清荷的媽媽駱小天。
“你喝多了。”孫紅霞將譚如飛杯子裏的酒倒掉，“我扶你上樓吧。”
“不、不用了。”譚如飛像是貓被踩了尾巴，反應激烈，“我等會自己上去就行。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吧。”
譚如飛下了逐客令，孫紅霞也隻能笑笑：“行。”
“嗯。”譚如飛和孫紅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心裏想說的那些話，直到孫紅霞消失在夜色下，也最終沒說出口。
看著孫紅霞離去的方向長歎一聲，譚如飛回到家，站在譚清荷臥室窗戶外，看著還在學習的譚清荷，眼中有淚在閃爍。
“爸，怎麽了，你和孫姨沒想到辦法嗎？”
譚清荷發現譚如飛隱有淚流，心也是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想到了，這你就別管了。”
譚如飛背過身抹去淚水：“好好學習，累了就睡。”
眼見譚如飛要離去，譚清荷急忙叫道：“爸！”
“怎麽？”譚如飛駐足。
“孫姨一直喜歡你，這你應該知道吧？”譚清荷笑道，“孫姨人挺好，也一直在幫我們，其實……如果你也喜歡孫姨，我不會反對的。”
聞言，譚如飛眸光猛地銳利起來。
“清荷，你還小，人好人壞，有時候還看不清。”
譚如飛幽幽道：“不止你，就連我，也還看不清一個人是好是壞。”
譚清荷一臉疑惑：“爸，你是在說孫姨？”
譚如飛擺了擺手：“好好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