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周齊山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陳詢目中精芒迸發，雀躍非常，一個個字符在他識海中閃爍跳躍，每一個文字，似乎都蘊含有無窮的奧妙。
但伸手去碰觸，去找尋，卻又空無一物。
恍惚間，四周響起如洪鍾大呂般的恢弘誦經聲，但隻是片刻後便消散，陳詢想要將它烙印在腦海中，可留下的空無一物，仿佛是一場幻覺。
“靈力，靈力……”陳詢在心頭一遍遍默念，忽然麵色微變，識海中的文字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沒有靈力的標誌。
他歎了口氣，目中的光芒黯淡下來。
呼出一口濁氣，冬日的早晨有些寒冷，點點寒氣噴吐，在窗戶上留下霧般的痕跡，下一刻一陣輕風吹拂，便又被吹散，蹤跡難尋。
原來這幾位“天尊”的出現，並非是因為自己覺醒嗎？
“別傷心。”稚嫩的聲音驀然響起，陳詢聽後不由露出一抹笑容，看來這與自己相依為命好幾年的電腦還是有點良心的，至少這時候還知道安慰自己。
他剛欲點頭，電腦天尊的聲音已是帶著笑意再度響起：“修行有什麽好的？好好給本天尊當狗才是正途，本天尊可不會虧待了你。”
陳詢聽後麵色一黑，沒有理會，抬頭看了看課程表，第二節課是化學。
頓時又有些興致索然起來，他記得靈氣複蘇一開始時，化學老師躊躇滿誌，叫眾人不要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科學才是大道正途，結果過了幾個月在他成功覺醒之後，便天天捧著聊齋誌異捉摸，化學課也大多變成了自習。
據說有一天副校長心血**，想要喚醒他的科學之心，專門把他請到了辦公室，給他背化學周期表：“氫氦鋰鈹硼……”
化學老師意識到這是要自己接下一句，他遲疑半晌，才愣愣道：“嘛咪嘛眯轟？”
這位穿著道袍的化學老師自己沒被解雇都已經是一個奇跡，自然無法費功夫來管教學生，陳詢打了個哈欠，目光漸漸迷離起來。
心神沉入識海，一個個網頁接連變幻，多了個莫名其妙的天尊其實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這上網的速度倒是快了許多。
片刻之後，陳詢露出一抹笑容，隻聽叮的一聲，屏幕中一行小字浮現：“歡樂鬥地主下載成功！”
“切……”電腦真君鄙夷，“人類就是奇怪，這麽簡單的遊戲有什麽好玩的？”
……
b市高中203班的教室裏，一個二十餘歲的道袍中年人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
化學老師環視一周，旋即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朗聲道：“同學們，這節課自習。”
沒人理會，化學老師倒也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威嚴，樂嗬嗬地一笑，盤膝坐在地上開始修行。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忽然，化學老師的眉頭微微一皺，霍然起身，環顧四周。
“哪位同學在玩遊戲？”他站起身來，厲聲嗬斥道。
同學們麵麵相覷，沒人應聲，化學老師眉頭再度一皺，凝神聽去，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清晰可聞。
“能不能快一點兒啊，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
化學老師臉色難看起來，一步步循聲走去，每走一步，這聲音便大上一分，時而還響起孩童的稚嫩聲音。
“炸，你特麽倒是炸啊！”
“會不會打牌啊你？讓我來讓我來！”
化學老師臉如黑炭，其他人在課上睡覺吐納，可以說是為了覺醒，可他卻不相信鬥地主也能覺醒。
這玩意能覺醒出什麽？叼著雪茄當賭神嗎？
“陳詢！”
一道凶神惡煞的聲音驟然響起，嚇得陳詢渾身上下往外冒著冷汗，他抬頭看去，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講台前，麵色冷厲。
怪異的是，這穿著古樸道袍的男子竟然還帶著一幅黑框眼鏡，顯得很是不倫不類。
“化學老師？”陳詢心頭直犯嘀咕，“他怎麽來了？”
不過自己也沒惹他啊？陳詢從識海中掙脫出來，發現自己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交出來！”化學老師冷冷訓斥道。
“交出什麽？”陳詢愣了愣，轉頭朝著四周同學望去，卻見他們嘴角憋著笑容，幸災樂禍四個字活生生寫在了臉上。
“你說交什麽？”化學老師神色凶惡，“上課還敢帶電腦？你真當學校是你家不成？”
陳詢聽後微微一怔，難道這化學老師已經修行到能看破他人識海的地步了？
不會這麽猛吧？
他神色躊躇間，忽然聽見一個同學有模有樣的鸚鵡學舌起來：“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吧！”
眾人哄堂大笑，陳詢頓時臉色一黑，開始咬牙切齒起來。
“我……我剛剛太激動了，一……一不小心就……”電腦天尊在識海中撓著頭，“都……都怪你牌打得太爛，要是換我來打肯定沒這事兒。”
陳詢欲哭無淚，賣力想著解釋，化學老師冷冷看著他，忽然皺了皺眉，心漸漸軟了下來。
他倒是聽過陳詢的家境，父母死在了國外，家裏每月隻能拿微薄的撫恤金，除去學費吃穿，剩下的錢實在是少得可憐。
唉，這麽命苦的孩子，偏偏還不知道上進。
“罷了，坐下吧。”他瞪了陳詢一眼，“不許有下次了啊。”
這個神神叨叨的化學老師心腸倒是不壞，陳詢感激地點了點頭，在座位上坐下。
過了一會，下課鈴叮鈴鈴的敲響，上午的幾節課陳詢的確沒有多大的興趣，渾渾噩噩地熬到了午飯時間。
b市高中的午餐不算貴，不過也不算好吃，家境豐盈的往往會點一份外賣送到學校門口，但對於陳詢來說能吃飽就算是不錯了，他揮舞著碗筷衝在最前方，不時還有人上前打鬧幾句，隻片刻後又散開。
偌大的食堂人來人往，陳詢打好飯菜，在角落找了一處位置坐下，剛開始準備大快朵頤，忽然坐過來一個戴著眼鏡的高挑身影。
竟然是化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