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親

第一卷 重生 第四章 成親

常然和祝文怡因常伽藍和祝蘭台結成夫婦固然失落,但也知道這是目前好選擇,隻得默不作聲,暗自遺憾。

談芸姑一聽,內心也歡喜,畢竟使命達成,總算沒有辜負鳳家一行人囑托。心裏一高興,談芸姑便忙著說起問名事來:“不知道祝姑娘生辰八字……”

談芸姑還沒說完,就見常伽藍有些漠然地寬袍一擺,語氣稍顯憤意地說:“我還有很多佛經急需翻譯,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常伽藍便如一陣風似衝了出去。

常然和祝文怡相視一眼,亦對此無可奈何。要怪也要怪自己兒子,求著他娶祝蘭台時他鬧別扭,如今祝蘭台婚事不再是他負擔,他反而不樂意了。

那一廂,祝良武早就拉著談芸姑,興致勃勃地談起了祝蘭台生辰八字,還有將來要下多少聘禮事。

因為談芸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所以一切事務都進行得很順利,包括祝良武獅子大開口納征下聘。鳳崇早就對祝良武和言氏貪婪和懶惰知曉得一清二楚,怕成親前出了什麽岔子,倒是很爽地滿足了祝良武和言氏對聘禮要求。

婚期祝蘭台要求下,定下十月初八,為了讓遠長安母親劉氏趕過來。鳳崇怕路上耽誤了事,特地吩咐鳳博親自去迎接劉氏。

如此,萬事俱備,隻待劉氏和吉日到來,親迎禮成。

雖然出嫁後有了鳳家這個強有力靠山,每月按例還有月銀,但是祝蘭台自從遭受了全然依靠呂家卻終被棄命運之後,深諳求人不如求己道理,便依舊幫助常伽藍謄寫佛經,賺取銀子。

對於常伽藍那日憤然離去表現,祝蘭台因沉浸對未來出路思索裏,並沒有意,因此也沒察覺常伽藍其實自那天之後一直刻意地冷落她,隻當是常伽藍那孤傲性子又發作了。

常伽藍很少再主動跟祝蘭台說話,除了必要交流之外。常伽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可以肯定自己並沒有主動想跟祝蘭台白首偕老願望,但是當他決定舍身渡人時候,全部激情卻被祝蘭台一句“一切但憑大哥做主”給澆滅了,說一點都不失落,那是不可能。

其實,常伽藍自己也很清楚,他對佛祖眷戀大多是因為喜歡談佛論禪,跟魏晉尤嗜玄談有點相似;也因為他討厭塵世繁文縟節、勾心鬥角。對於自己常常不能平心靜氣焦躁,常伽藍倒也不是十分排斥,隻是近來這種焦躁為頻繁了而已。常伽藍想,等到十月初八,一切塵埃落定,自己或許就能回到初那個潛心修佛狀態了吧。

日子像是樹隙間漏下陽光,雖然稠密卻也消逝得很。

眨眼,劉氏到達了洛陽。

眨眼,十月初八就要來了。

子時一過,祝蘭台就被劉氏從被窩裏拉起來,推到桌前坐下,對著那麵菱花鏡細細地妝扮起來。

比起祝蘭台第一次出嫁時母女抱頭痛哭、難舍難分場景,這一次,母女兩個倒是很平靜地一邊妝扮,一邊說些家常話。因為母女倆都很明白,這次出嫁,是擺脫祝良武和言氏糾纏權宜之計,不是被動,而是主動。

劉氏手很巧,先將祝蘭台常常頭發梳得服帖地垂肩背上,嘴裏說些“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標齊”吉祥話,然後將祝蘭台頭發盤起,後麵梳了個圓圓髻,用串著小珍珠珠串固定住,這基本發髻算是做好了。

看著祝蘭台原先還留一側劉海被梳攏到兩邊,露出光潔額頭,劉氏一時間感慨萬分,淚珠子竟然就刷刷地落了下來,滴祝蘭台發絲上。

鏡子裏祝蘭台紅著眼睛,抬手覆劉氏搭她肩膀上雙手上,強笑道:“娘,我是去鳳家享福,又不是吃苦,你哭什麽。再說了,去了鳳家,以後就可以做娘靠山,想來哥嫂也不敢再隨便給娘氣受。隻是……”祝蘭台眼中淚珠兒滾動,聲音有些哽咽:“隻是,女兒此次一去,怕是又要跟娘長久分別。大姐已經遠嫁東萊,如今我也要洛陽安家,娘以後就要自己多保重了。天涼加衣,餓了吃飯,凡事看開些。大哥大嫂想要依附鳳家,自然也會對娘好。”

劉氏眼淚落得厲害了。三個孩子,兒子不成器,大女兒遠嫁,唯一常身邊就是小女兒祝蘭台,跟她貼心,可如今也要遠嫁了,想到將來長久分別,劉氏怎麽可能不傷心。

若不是祝文怡不放心趕了過來,隻怕母女倆不知道要哭到什麽時候。

“嫂子,如今不是舍不得時候。武兒和他媳婦那樣人,對蘭妞來說,遠嫁了是福分。”祝文怡勸解道:“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洛陽嗎,萬事有我呢”

劉氏點點頭,但心裏擔憂還是沒有褪去,喃喃道:“隻是,那女婿我至今未見過,著實不放心就這樣讓蘭妞嫁過去……”

“娘,這個你不用擔心。”祝蘭台一半是勸慰劉氏,一半是勸服自己:“我與那鳳家家主雖然未曾謀麵,但是神交不淺,想來能夠懂得女兒心意人,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再說了,”祝蘭台頗為無奈地笑了,“目前,這不是佳選擇嗎……”

“可不是嘛”祝文怡幫腔道:“別擔心,蘭妞是個有福氣人對了,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給蘭妞妝扮要緊,免得誤了吉時。”

當下,祝文怡和劉氏兩人幫祝蘭台上起了妝,先淨麵,又撲了一層細細粉,塗了淡淡胭脂和口脂,又將柳葉眉修得越發地秀氣,還額間貼了一片梅花花鈿。雖然隻是略施粉黛,卻將一向素麵朝天祝蘭台妝扮得有幾分天仙味道。

鳳冠霞帔,珠環翠繞

當祝蘭台看向菱花鏡時,簡直不敢相信裏麵就是自己雙手下意識地撫上喜服上戲水鴛鴦,祝蘭台一時間有些茫然了,她曾經以為這樣時刻不會再屬於自己,沒想到卻這麽就趕上了。想起當初還是個十三歲奶娃,什麽都不懂,任由眾人將自己塗脂抹粉地送到呂家去,祝蘭台竟有些恍如隔世感覺。

東方漸漸破曉,已經聽見談芸姑外麵催促了。

祝蘭台整了整心神,步走到床前,從床邊小櫃子裏拿出一個小匣子,將匣子打開,裏麵是熔鑄成十兩一錠銀子共十個,還有一些散碎銀子和銅板,另有一塊鳳凰羊脂玉。

“呀,這塊羊脂玉是從哪裏來?好漂亮啊”祝文怡忍不住驚歎。

事到如今,祝蘭台也不隱瞞,為了讓劉氏放心自己嫁過去,祝蘭台便將七夕那天事告訴了劉氏和祝文怡。

聽完祝蘭台敘述,劉氏總算是放心了,臉色緩和道:“看來是七夕那天鳳家家主娶咱們蘭妞,是真心渴慕呢這樣我就放心了,原本還擔心這裏頭有什麽計量,怕蘭妞過去要吃虧呢到底是家世差別太大,若他真對蘭妞不好,咱們去理論也沒有門路。”

祝蘭台將鳳凰羊脂玉起來,放自己裏衣裏,又留了散碎銀子和銅板隨身香囊裏,然後將剩下十封銀子,拿出五封給了劉氏,又將另外五封給了祝文怡,一臉歉然地說:“娘將我撫養成人,姑媽又我艱難時候悉心照顧我,我也沒有什麽好報答,這裏一百兩銀子是我幫表哥謄寫佛經掙下,雖然不多,也算是我對娘和姑**一點心意。”

劉氏和祝文怡都忙著推辭:“這是你好不容易掙下,我們怎麽能要再說了,鳳家大門大戶比不得尋常人家,多少都要打點,你沒有銀子傍身,那怎麽行?”說著,兩人便張羅著要將銀子給祝蘭台打包帶走。

祝蘭台堅決拒絕:“先不說報答不報答話,就是今天這樣日子,我拿些這些銀子嫁去鳳家有什麽意思?沒得讓人看清了。鳳家聘禮雖然折成銀票給了大哥和大嫂,但是麵子上聘禮還留著,裏麵還有些銀兩,倒也不會短缺了我。”

見兩人還想拒絕,祝蘭台開解道:“大哥大嫂為人,娘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雖然嫁入鳳家,到底洛陽跟長安隔得遠,哪裏就能時時顧得上您呢將這些銀子留下,娘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又轉而對祝文怡說:“姑媽說是,我要有你照料,將來有什麽不如意少不得來勞煩姑媽。鳳家銀子再多,畢竟不是咱們自己。姑媽若是實為難,就當是我寄存您這兒。”

見祝蘭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情理,劉氏和祝文怡也沒有再拒絕,隻是仔細地囑咐祝蘭台到了夫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天微亮,談芸姑又外麵催了幾次,祝蘭台這才拿起團扇將臉遮住,喜娘攙扶下出了門,坐上花轎。

談芸姑見祝蘭台坐好,便將花轎簾子放下,說了一串吉祥話,就一路吹吹打打地往鳳家主宅進發。

看著那鮮紅簾幕垂下,隨著轎夫動作有些晃動,祝蘭台覺得雙眼刺痛起來,自此後,那抹火紅便要記憶中慢慢抹去了吧。或者,其實那抹火紅早就消失了,隻是自己心裏對一份美好情感執著地期待著而已。

鳳浪嗎……

祝蘭台覺得,那兩個字隨著樹梢間消失那抹火紅,漸漸地淡出腦海中,恍惚得像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