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提親

第一卷 重生 第三章 提親

八月很就到了末尾,看著天上那彎淡淡月牙,祝良武和言氏夫婦終於坐不住了

原本,祝良武是打算磨著常然幫他向鳳家搭線,所以才勉強常然那座普通宅院裏住下,允許祝蘭台再逍遙幾日。但是,時間越久,祝良武越發覺常然之於鳳家,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教書匠,隻是曾經碰巧教過一個鳳家孩子而已,或許連鳳家有點臉麵仆人都比不上,便漸漸地對常然少了那份期待和尊敬。

言氏也半個月生活中,發覺常然家並沒有想象中富裕,也不想著多撈一點獎賞了,隻想著趕緊回長安,將祝蘭台送到那王員外床上,然後得到一筆豐厚聘禮。

於是,夫妻倆一拍即合,九月初三,大早就要向常然一家辭別,並且大有就是綁也要將祝蘭台綁回長安架勢。

祝蘭台倒不怕自己這對無良兄嫂,隻是聽到祝良武別有深意地說起母親劉氏長安分外思念女兒時,才恨恨地瞪了祝良武一眼,滿臉無可奈何。每個人都有一根軟肋,祝蘭台軟肋就是劉氏,那個為了三個孩子操碎了心母親,如今卻成了祝良武要挾祝蘭台利器。

祝文怡自然也聽出了祝良武話裏對祝蘭台威脅,氣得想吐血,卻沒有辦法強留祝蘭台,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姑媽,而祝良武卻是長兄。

直到此刻,看見祝蘭台眼裏屈辱和憤恨,還有不甘和無可奈何,常伽藍才發現自己錯了。他以為愛人是麻煩,娶親是禍害,所以一直不認為自己有幫助祝蘭台義務,不想因為幫助祝蘭台而毀了自己修行。但是,當他看見晨風中那個雖然顫抖卻極力穩住身形女子時,內心負疚感刹那間爆發。

“表哥如此說,你皈依佛祖倒像是為自己討清淨一般,可不是像這佛經上講什麽‘普渡眾生’‘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之類大善。執著於俗世跟佛門清淨區別,摻雜太多個人喜惡,又怎麽稱得上是洛陽城人人稱頌‘至真大師’?”

常伽藍一直記得,午後寧靜書房裏,那個比自己還小女子,頗為無奈對自己說起自己熟悉佛經禪理,宛如給自己當頭棒喝一般。

內心一動,常伽藍一臉釋然,開口道:“表妹她……”

然而,常伽藍想說祝蘭台已經許配給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院門口喧騰給打斷了。

祝文怡巴不得有人來,正好可以暫時將祝蘭台留下。於是,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祝文怡就十分熱情地跑了出去,說是要去迎接客人。其餘人見此,隻得將目前辭別事暫時擱置。祝良武和言氏雖然十分不滿,生怕夜長夢多,但是也不好跟常然一家公然決裂,隻得隨眾人去了。

祝文怡跑到門口,見一個一身藕荷色衣裙姑娘站自己門口,笑意盈盈,一見自己出來就忙不迭地道恭喜,十分不解。

“你是?”祝文怡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問。

來人正是前來給鳳崇提親談芸姑,身後跟著是鳳家丫鬟共小廝,每個人都捧著一大堆東西,笑意盈盈。

“常夫人,我是談芸姑,鳳家繡娘。”談芸姑喜氣盈盈地自我介紹道:“我這次來,是替我家家主提親,想要跟府上祝姑娘共結秦晉之好。”

祝文怡當下就愣住了。鳳家家主她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名氣卻洛陽城是婦孺皆知。對於洛陽城首富鳳家,祝文怡一直覺得是高高上,即使自己夫君常然曾經教過一個鳳家孩子,祝文怡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小門小戶可以跟鳳家結成姻親。

“姑娘,你,莫不是跑錯了地方吧?”祝文怡一臉將信將疑,她可不認為鳳家會允許家主娶一個棄婦,雖然祝蘭台是個各方麵都十分不錯姑娘。

“沒錯,就是府上祝蘭台姑娘,從長安城來祝姑娘”談芸姑說萬分篤定,見祝文怡依舊一臉難以置信,談芸姑也不打算一下子讓她消化這個常人難以置信消息,轉而道:“常夫人,怎麽,不讓我進去細說?”

祝文怡打心眼兒裏希望祝蘭台嫁給常伽藍,親上加親,自然是不想讓祝蘭台另嫁他人。但是,鳳家也不是誰都惹得起,而常伽藍暫時還沒打算接受祝蘭台成為他妻子。幾下思量,祝文怡客氣地將談芸姑一行讓進屋裏。

前廳裏,常然等人早就那裏等著了。談芸姑稟明了身份和來意,雙方不過寒暄幾句,就陷入了沉默僵局。

祝良武和言氏自不必說,他們原本就想攀上鳳家這棵大樹,如今見鳳家家主要娶祝蘭台,自然是巴不得,隻怕那祝蘭台腦子不開竅就給拒絕了。

常然和祝文怡心裏是一時歡喜,一時憂慮,歡喜是嫁給鳳家家主比嫁給那個年屆六旬王員外好多了,而且海華絲正室;憂慮是,隻怕祝蘭台自此就跟常伽藍無緣了……

常伽藍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什麽滋味。他原本是堅決不讓祝蘭台來毀了自己修行,可是今早上看見祝蘭台憂鬱之後,想起祝蘭台那些通靈透徹禪理,常伽藍心裏確實疼了一下,想要好好地保護自己這個表妹兼知音。可是,常伽藍要娶祝蘭台話還沒有說出來,談芸姑就上門提親了。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應該為了解脫而開心常伽藍,竟然內心深處生出一股無力感來,像是做好了拋頭顱、灑熱血戰士,卻突然被告知已經不用他上戰場了。

祝蘭台為靜默,垂首不語,心底卻波瀾起伏。祝蘭台自認為自己並不認識這位鳳家家主,要說兩人緣分,大約隻是七夕節那幅石橋繡,那塊鳳凰羊脂玉。祝蘭台沒有準備好嫁人,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還沒有養活母親劉氏能力,也沒有辦法脫離無良兄嫂掌控,因為自己母親還長安,那對無良兄嫂眼皮子底下……說到底,還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為母親、為自己撐起一片天。

有一瞬間,祝蘭台心底閃過這樣念頭——與其嫁給那個行將就木王員外做第十八房姨太太,還不如嫁給那個鳳家家主,至少鳳家商隊曾經護送過自己,至少,七夕那架石橋,曾經將兩人心靈溝通……

但是,想起嫁人,就想起曾經失敗婚姻,想起所謂“生死契闊”不過是一時玩笑、兒時戲語。祝蘭台不知道,高高上鳳家家主,怎麽會看上自己這樣一個平凡人,而且還是一個有過一次失敗婚姻棄婦。所以,那個嫁給鳳家家主念頭不過一閃,就消逝祝蘭台腦海裏。

還是常然先打破了沉寂,一臉謙遜地說:“隻怕是要辜負家主美意了。到底是門戶有別,隻怕是這樣婚配不合常理吧?”

談芸姑笑了,早就料到門戶之別會成為借口和托詞,便開口道:“鳳家再怎麽說,不過是一介富商,跟祝家是一樣身份,哪裏就有天地別了。”

別人還沒來得及開口,祝良武就趕忙附和道:“那可不是嘛天下商人本一家,倒也沒什麽配不配得上”

談芸姑秀眉微蹙,有些不滿地看了祝良武一眼,心想,即便是娶了祝蘭台,將來隻怕祝良武也是個禍患。

見常然等人還想說什麽反對話,祝良武把心一橫,豪氣幹雲地說:“長兄如父父親不了,妹子婚事當然是由我做主好了,什麽都不多說,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了”說完,不顧旁人或鄙夷或憂慮眼神,祝良武迫不及待地步走到那些隨來丫鬟小廝身邊,倆眼冒星星地盯著那些珠寶綢緞,流著口水說:“鳳家到底是鳳家,連聘禮都這麽地貴重”

眼見著祝良武和言氏已經把一些珠寶往身上佩戴,談芸姑再次內心深深地歎息,看著依舊一臉沉靜祝蘭台,談芸姑感慨,還真是“龍生九子,個個不同”

見那些丫鬟和小廝偷偷地取笑祝良武夫婦,談芸姑好心地開解道:“祝公子說笑了。這婚姻豈同兒戲?講究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不過是納采,哪裏就到納征下聘了。不過是家主說起祝蘭台蕙質蘭心,繡出東西別具一格,意蘊深厚,深得家主喜歡,所以這才送了一些東西來給祝姑娘做見麵禮,算是略表知己之意。這祝姑娘嫁過去是要做鳳家主母,家主怎麽會婚事上如此草率?”

一句話說常然一家滿臉愧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聽完談芸姑話愈發歡喜得手舞足蹈祝良武和言氏。

祝蘭台卻是心底泛起一絲漣漪,那剛才閃過念頭瞬間成了決定——嫁給鳳家家主祝蘭台很明白自己目前不能脫離兄嫂掌控命運,既然如此,她願意賭一把,賭那個七夕明了自己心思,現還願意婚事上尊敬自己鳳家家主,是個可以暫時依附人

“一切但憑大哥做主。”祝蘭台聲音很輕,卻奇跡似止住了一屋子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