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要進去嗎?”春屏一個勁兒地把祝蘭台往後拽,一臉的懇求。

“當然不然我們來這個幹什麽”祝蘭台回答得很幹脆,因為她很清楚,隻要她和鳳崇不因為如煙的事大鬧一場的話,鳳海天就不會罷手。既然如此,祝蘭台情願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鳳海天一直進攻,而他們隻能一味防禦。

“可是萬一……”

春屏還沒說出來,就被祝蘭台搶了去:“沒有什麽萬一你忘了,你上一次可是將如煙說的啞口無言呢放心吧,我相信你”

“可是九小姐那裏……”

“別擔心萬事有我擔著呢”祝蘭台想,怎麽著撮合了常伽藍和文小冰之後,她都算是於鳳九儀有恩,借用一下鳳九儀的名頭將鳳崇從秀色樓拉回去,想來鳳九儀也不會說什麽吧。

春屏見祝蘭台說的信誓旦旦,又想著近幾日鳳九儀貌似經常往德馨院跑的樣子,便將心放回了肚子裏。將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揉皺巴了,待顯示了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春屏小臉一耷拉,哇哇地大哭著一路衝進了秀色樓。

春屏在前麵打頭陣,祝蘭台自然是緊跟其後,也衝了進去。

在來秀色樓之前,祝蘭台一路上都在仔細地思索著,現在的她是否可以坦然麵對自己在秀色樓的那段日子的恐懼,還有那一份旖旎的幻想,甚至到了秀色樓,祝蘭台還有猶豫著。然而,真的跟著春屏衝了進去,祝蘭台反而覺得自己之前的心理建設都白做了,因為勇敢踏出了第一步,就會發現原來事情沒有想象中的艱難。

那些祝蘭台不敢麵對的恐懼,那些祝蘭台一直刻意壓抑的感情,在她踏進秀色樓的那一刻,仿佛從重若泰山變成了天際的一朵歸雲,輕飄飄的,雲淡風輕。

在影衛的提點下,春屏和祝蘭台一前一後,順利衝進了如煙的房間,任由後麵紅fen帶著一幫人焦急地呼喊斥責著。

砰地一下推開門,春屏立刻帶著哭腔道:“主公,九小姐,九小姐她……”

靜悄悄的一片……

春屏心裏訝異,驀地止住聲,朝裏一探頭,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不會吧,撲了空?

春屏和祝蘭台同時在心裏驚呼,難道是影衛故意騙了她們?

“早就跟你們說別隨便往裏衝吧”紅fen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手插腰,一手幫自己順氣:“如煙妹子剛跟鳳公子去了後院……”

呼——

紅fen隻覺得眼前兩道風刮過,一回頭,才發下祝蘭台和春屏早就熟門熟路的樣子,一路衝向了後院。

這是一個很靜謐的地方,到處都透出一股子說不來的輕靈和溫婉,像是有什麽無形的屏障,將這裏和秀色樓隔了開來。

淙淙的小溪上結了一層薄冰,在陽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下麵水流的樣子;禿葉的柳樹將枝丫從空中垂下,可以想見當初臨水照影的樣子;遠處是一圈籬笆圍起來的幾間房屋,院子裏有一架隻剩下枝幹的藤蘿……

一切都很熟悉,祝蘭台腳步的不由地慢了下來。當初,就是在這裏,她聽見了那首悲傷的曲子,然後在翻飛的衣裙裏看到了那個埋藏心底的火紅的身影。

如今,再看著這一切,祝蘭台恍惚間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真想感慨一聲“物是人非”。當初的她孤立無援,能夠溫暖自己的隻有那個在山間給自己溫暖的火紅的身影;現而今,她是鳳家的當家主母,她有了自己的依靠和努力的方向,那抹火紅的溫暖雖然沒有逝去,卻不再像當初那樣,是她唯一僅有的依傍。

“主母,您說這裏怎麽這麽不同?”春屏很是訝異,這樣的小院不像是在秀色樓,倒是像山間哪個歸隱高人的住所。

祝蘭台搖搖頭,她雖然之前見過一次,但是並不知道它存在的原因。

“主公在裏麵嗎?”春屏疑惑地朝裏看去,怎麽都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春屏提起鳳崇,這讓祝蘭台從短暫的失神中掙脫出來,想起自己來的緣由,便穩下心神,衝春屏做了個衝進去的手勢。

隻見春屏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掩麵,嗚咽著跑向那座小院。

祝蘭台自然跟在後麵,一邊焦急地呼喊著“春屏慢點”。

閣樓上,紅fen看著這場鬧劇,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鳳崇和鳳海天為了鳳氏家主之位爭得你死我活,卻惶然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轉身,紅fen踏進房間,拿出筆墨匆忙寫了些什麽,然後招來一隻信鴿,把紙片兒綁在信鴿腿上,將它放飛。

小院的房間裏,鳳崇在春屏和祝蘭台的呼喊聲中,明顯地感受到了那異樣的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以為是鳳海天又在做什麽手腳,鳳崇並未在意,隻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如煙的身份告訴祝蘭台。

春屏原是打算一腳踹開門的,誰知這腳才抬起來,用力一蹬,然後門突然自己打開,如煙的臉便露了出來……

結果可想而知,春屏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如煙的肚子上。

隻見如煙猛地倒地,蜷著身子,抱著肚子,額上冷汗涔涔。

祝蘭台和春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想起剛才那奇怪的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鳳崇想也沒想,趕緊上前扶起如煙,將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借由輪椅將她送到床上安置起來。等安置好如煙,鳳崇這才回頭,怒斥道:“沒長眼睛嗎你是?出手沒個輕重的?”

春屏本來就對如煙沒什麽好印象,剛才一腳踹到如煙時,她是有點內疚,打算道歉,但是一聽鳳崇如此護著如煙,臉上還一副心疼如刀絞的表情,春屏的火氣立刻上來了,不但對如煙的苦肉計不滿,連帶著對鳳崇的腳踩兩隻船也十分憤恨。

“誰說我沒長眼睛了?”一時急火攻心,春屏也沒有顧及鳳崇的身份,要知道她一直是蘭采兒的得力助手,雖說是下人,但也有半個主子的意思,哪裏被人當眾這麽責罵過?更何況如煙還一副可憐兮兮地看好戲的樣子

“主公,您看我臉上長的是什麽嗎?”春屏怒了,所以忘了鳳崇是她的主子,而她沒有任何資格反駁鳳崇的話。

“哼,是嗎。”鳳崇冷笑一聲,眼睛裏寒光射過來:“長來也沒用”

祝蘭台和春屏心裏均是一驚,聽鳳崇這意思,該不會是想把春屏的眼珠子挖出來吧……

“是我要來找你的”祝蘭台飛快地說,想也沒想地就隨口扯謊:“原是九兒出了點事兒,急著找你定奪,所以我們沒有辦法,這才跑來這裏。春屏隻是著急,沒想到如煙姑娘會突然跑來開門,才一時失誤……”

“一時失誤?”鳳崇冷笑,“好一個一時失誤難道今次如煙被你們主仆不小心給弄死了,一句‘一時失誤’就能算過了嗎?”

祝蘭台心裏一驚,抬頭看向鳳崇,她希望從鳳崇的表情得到暗示,暗示鳳崇那麽說隻是裝給別人看的,但是,沒有……

心底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東西湧出來,然後慢慢地蔓延開去,將祝蘭台的整個世界都腐蝕成了一片荒涼。

“那你要我們怎麽做?殺人償命嗎?”祝蘭台冷笑,“很抱歉,你的如煙姑娘還沒死,而我們也沒打算償命。話我帶到了,要不要回去,你自己看著辦”

祝蘭台說完,一把拉上春屏,說:“我們走”

春屏原本就因為鳳崇的話而生氣,聽祝蘭台如此說,便想也沒想地衝了出去。

“這樣,好嗎?”如煙心底忍不住有一絲得意,雖然知道鳳崇應該是為了做給別人看,但是她還是因為這樣的愛護而覺得幸福。

“這樣的刁奴,不懲治早晚惹出亂子來。”鳳崇裝作沒看見如煙的渴求,將被子蓋在如煙身上,安慰道:“你別擔心,我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治好你的病。我怕九兒真的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如煙眼底忍不住滑過一絲失望,但是想起鳳崇剛才對自己的關心不像是假的,便體貼地點點頭,心想,隻要她嫁入鳳家,那鳳崇以後還不是自己的

“還有,我器重你,我希望,你不要毀了我對你的這份信任。”告別的時候,鳳崇傾身在如煙耳邊輕聲說,然後像往常一樣離開。

如煙渾身一顫,原來鳳崇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為了嫁進鳳家而跟鳳海天聯手。那如果有下次,如果她真的失去了鳳崇的信任,那鳳崇是不是就連敷衍的關心也不願意給她了……

如煙被自己心底冒出的念頭嚇了一大跳,但是鳳海天給她開出的嫁給鳳崇的條件還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最後一次了,這是最後一次了,隻要嫁給鳳崇,我就什麽都聽他的。”如煙在心底小聲說。

遠處,紅fen不屑地哧聲,她原本以為如煙有多厲害,對鳳崇有多麽地忠誠,但是除卻男女感情不說,單是鳳崇當初救了她一家人的性命,就值得如煙一輩子做牛做馬去報答了。但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如煙竟然將恩人往死路上逼還不自知要是她,早就送如煙去地府報到了

“看什麽呢?”一聲粗獷的男聲響起。

紅fen心裏微微一顫,說不出是悲還是喜,回首,已是一臉的媚色:“今兒來得可是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