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夜讀春秋
是夜,陳凡倒頭便睡,呼哈呼哈的,像頭死豬一樣。而另一棟小樓裏,裴思月卻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她時而偷笑不已,時而又黯然神傷,手裏緊緊攥著陳凡送給她的香囊,感覺就像中邪了似的。
折騰了大半宿,直到拂曉天明,裴思月這才小眯了一會,可沒過多久,她就強撐著爬起床,稍稍洗漱後,便離開了小樓。
“哥,哥起床啦。”
陳凡睡得正香,夢裏還在啃大豬肘子,可剛啃幾口,就覺得地動山搖的,似乎還有天外來音。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大豬肘子飛了,取而代之是裴思月溫暖的笑容。
“嗯?幾點了?”陳凡揉揉眼睛,剛醒的他還有點懵。
“快卯時一刻了。”裴思月柔聲回答。
“卯時……”
陳凡沒反應過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竟一下子從**彈了起來。
“我去,快六點了!完了完了,遲到了!”
心急火燎地爬下床,好在裴思月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切。洗了把臉,漱了漱口,陳凡提起盾牌就往外衝。
經過廳堂,陳凡發現桌上擺了許多美味,有燒餅,米粥,醬菜,還有一些蜀地特有的早點,五花八門,十足誘人。
可早點再誘人,遇上時間倉促,也隻能忍痛割愛了。
陳凡一個勁兒往外衝,裴思月又怎會不知他趕時間,忙掏出自己的繡帕,包了一個燒餅,緊走幾步追上陳凡。
“路上吃,別餓著!”裴思月把燒餅強塞給陳凡。
“嗯,知道了。”陳凡看也沒看,一把抓過,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陳凡漸行漸遠的背影,裴思月無奈的歎了口氣,可轉念一想,又不禁捂嘴偷樂起來。
校場位於都城東郊,陳凡一路騎馬狂奔,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馬術竟已如此熟練。或許這就叫作,你不把它當回事,反倒能發揮出超水平。
但無論如何,當陳凡來到校場,士兵們早已操練多時了。
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武官見陳凡來了,忙喝令士兵原地休整,自個兒則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卑職廖化,拜見陳將軍!”武官來到近前,先是自報家門,隨後恭敬地深施一禮。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原來這家夥就是廖化呀。雖然曆史上說他不是很厲害,但運氣夠好,活得也夠長!可以說是見證了整個蜀國的興衰。”陳凡心裏暗想。
但當下他已遲到,因此也不敢太擺架子,同樣深施一禮,笑道:“原來是廖將軍,久仰,不知二爺他……”
陳凡最擔心的還是關羽。雖然昨日關羽約他來校場,沒說是什麽事情,但軍令如山,關羽又正直無私,這萬一要是拿自個兒遲到的事做文章,可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不過陳凡還沒問完,廖化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搶先開口道:“二爺他剛起,想必應該還在用早膳吧。”
“喔?!”
陳凡很意外,看了看早已升起的大太陽,心想:關羽乃武聖,是追求武學極致之人,那畢定會早起晨練,怎麽著也不至於像自己一樣貪睡懶覺吧?
廖化見陳凡一臉困惑,忙微笑解釋:“二爺他昨日回營後,便秉燭夜讀,直到雞鳴時才歇息的,因此……”
身為下屬,最後那句話他是萬萬不好直說的。
不過陳凡已然明白,原來,關羽夜讀春秋這事兒,竟然在這個世界也出現了,倒是和曆史挺相似的。
“原來如此,那就有勞廖將軍帶下路吧。”陳凡當即放下心來,又向廖化抱了抱拳。
廖化自然也很恭敬。
雖然昨日他留守校場,沒有跟劉備去哭喪。但陳凡大顯神威,讓脾氣火爆的孫夫人吃癟之事,早已在三軍中傳開。
加上傳言這種事情,本就越傳越離譜,所以廖化雖很意外陳凡如此年輕,但也絕不敢小覷這位新來的小將軍。
一路上,廖化都客客氣氣的,把姿態放得很低。這就讓那些操練的士兵更摸不著頭腦了。有些個沒見過陳凡的,開始交頭接耳的詢問陳凡來頭;而有些知道,甚至親眼目睹過陳凡大顯神威的,立刻優越感爆棚,添油加醋的講述起陳凡的英勇事跡。
一個個都是說書的天才,當兵可惜了的!
陳凡倒是沒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目光,心中一直在琢磨關羽找他到底何事?
來到關羽帳中,這位虎將已用完早膳,正站在一張大書案後,一手拿著粗壯的毛筆,一手捋著三尺長髯,正閉目運氣呢。
陳凡不敢怠慢,忙深施一禮,恭敬道:“末將陳凡,拜見關二爺。”
先前關羽似乎挺專注,竟沒有發現陳凡到來,聞聽此言,他這才幽幽睜開鳳目,見是陳凡,忙放下手中的毛筆,微笑道:“小強你來了,無需多禮。”
關羽很客氣,陳凡卻不敢當福氣,又施一禮,告罪道:“末將來遲,還望二爺恕罪。”
“無妨,小強你來的正好,快過來看看我這幾個字寫得如何?”關羽笑嗬嗬的,招手讓陳凡過去。
陳凡自然不會不從,忙緊走幾步。
來到近前,陳凡俯身一看,書案上果然有一幅字,墨跡未幹,顯然剛剛書寫。
似乎是四個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但具體寫得什麽,陳凡看不懂。
畢竟這個時代的文字多種多樣,陳凡來到這以後,能勉強學會隸書就很了不得了,若是遇上什麽篆書,或者更古老的文字,他真就一頭霧水。
可關羽既然問了,自己又不能不說。
於是陳凡裝出一副思考的模樣,想了想後,正色道:“二爺,恕末將直言,這四個字可謂入木三分!”
“何謂入木三分?”關羽鳳目中閃出一絲疑惑。
那當然,入木三分形容的是晉代王羲之的書法造詣,關羽是三國時期的名將,二人相差好幾代呢,知道就有鬼了。
陳凡摸了摸下巴,裝得一本正經的,說道:“所謂入木三分,就是說,二爺筆力之強勁,早已穿透這宣帛,滲入這張書案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