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有來生,我們還要在一起
“以後的日子你要一個人過了,記得想我。”
一位臉色蒼白的女人正躺在病**,看著身旁的男人,艱難地露出笑容。
男人神情故作輕鬆,摸著她的秀發,輕聲撫慰道:“說什麽胡話,你會好起來的,你這不是已經能夠講話了麽?前兩天你還沒有力氣說話呢。”
女人的眼眶裏漸漸濕潤,她繼續調侃著:“哎,你說咱們結婚十年了,你談戀愛的時候還會說一些情話,現在都不說了。”
“你想聽麽?”
“想。”
男人想了想,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我這一生都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來生。”
女人聽了後,嘴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眼角的淚水慢慢滑下,她應道:“我也希望。”
男人把她額頭前的發絲捋到耳旁。
因為熬夜照顧,他的眼睛已經通紅,看著日漸消瘦的妻子,他很是心痛。
心如刀割的感受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者。
他拉著女人的手,失落地說道:“我覺得我太沒用了,學曆不高不低,工作不上不下,給你不了最好的生活。”
女人聽到後,會心的笑了起來,她輕輕捏了下男人的耳朵:“好像還真的是,你學曆不高不低,工作不上不下,長的也不如金城武、胡歌,我也沒有像貴婦一樣享受生活。”
“但還能怎麽辦,誰叫我喜歡你,我過的很開心的,你不要難過了。”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握著妻子的手。
他努力不讓淚水掉下,始終保持著輕鬆的麵容。
女人見男人在強顏歡笑,便說道:“老公,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倆再處一次好不好?”
男人聽了後,點頭答應:“好。”
他最終還是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到時候我要每年帶你去一次迪士尼玩,帶你去世外桃源的香格裏拉,讓你做一個十指不碰陽春水的富婆。”
女人露出了笑容,她在男人的手掌心裏輕輕畫了一個愛心,細聲道:“那我爭取活得比你久,我要看著你離開。”
“傻瓜,為什麽?這麽想我先死啊?”男人刮了下她的鼻子,故意生氣道。
女人則是搖頭,解釋道:“不是的,先去世的一方,臨死前有人照顧,但後離世的另一伴,日子就會過得孤苦伶仃,連身邊找個說句知心話的人都沒有,我不希望你下輩子還要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
“小傻瓜,我樂意。”男人握著她的手,繼續給她勇氣:“不過我們下輩子的事可要等很久了,畢竟現在的咱們還要過銀婚、金婚的紀念日呢。”
女人聽到這裏,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眨眨眼睛。
因為她知道,高昂的醫藥費早已經讓他們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現在也隻是保守的續命治療,自己可能連這周都撐不過去。
或許,剛剛說的那些願望真的要等下輩子才能實現了。
......
一周後,李灝看著妻子的遺像,把它抱在懷裏,坐在地上。
他的妻子叫洛小可,兩人從大學時期就相知相戀,一畢業就拍起了婚紗照。
相濡以沫數十載,一切都那麽恩愛。
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誰會先來。
李灝拿出手機,點開錄音機,按下一個列表。
裏麵播出洛小可柔美的聲音:
“一個人過的時候,記得不能老吃外賣,外麵的油不幹淨。”
“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家看看爸媽,不能老是惦記工作。”
“還有啊,跟你說很多遍了,襪子和**不能放進洗衣機洗,你老是偷偷放。”
“對了,煮麵條一定是先放水,別傻乎乎的又先放油了。”
“盡量每周都去一次健身房,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我還嫌你太瘦,結果你現在都有小肚腩了,再這麽下去,橫江小彥祖的稱號就要被別人拿走了。”
“我要是不在了,趁你現在還有點姿色,看看能不能騙一個姑娘回家,畢竟往後餘生沒有人照顧你的話,我不放心。”
“......”
洛小可說了十幾條叮囑的話後,最後說道:“最後,李灝先生,我希望下輩子我們有緣再遇,愛你的小可。”
至親離去的那一瞬間通常不會使人感到悲傷。
而真正會讓人感到悲痛的是打開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台上隨風微曳的綠籮、那安靜折疊在**的絨被,還有那深夜裏洗衣機傳來的陣陣喧嘩......
李灝一邊聽著錄音,一邊看著照片裏的妻子,仿佛她就在旁邊嘮叨一般。
“我才不找其他姑娘呢,其他女生的腳哪有你那麽大,你是我見過唯數不多穿39碼的姑娘。”
李灝掩麵哭泣著,腦海一遍遍浮現著和妻子相處的畫麵。
喝醉了的他,把手裏的酒瓶放下,但卻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撞倒了十幾個空瓶。
李灝想要扶起身邊的瓶子,但周圍的聲音慢慢變淡,好像耳邊塞上紙巾似的。
眼看著身邊的酒越來越少,他決定走出家門,打算再買一打灌醉自己。
可是,一出門,他被一輛越野車給撞了。
人一旦倒黴起來,是真的倒黴。
隻不過不是奔馳大G,是一輛三位數的孩童電動玩具車。
沒錯,肇事者奶駕了。
李灝昏了過去,在潛意識裏,他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他,他這一輩子難道要帶著遺憾離開麽?
他相信,如果有來生,他一定要做得更好。
最起碼,讓自己的妻子洛小可過上幸福的生活。
最起碼,不會讓她因為胃癌離開人世。
最起碼......
李灝不甘心,他懊悔自己的前半生為什麽過得如此羈絆,心中的無奈讓他流下了眼淚。
跌進小區的水池後,他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單純覺得這時間有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