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也不知道走到哪處,路上有一輛摩托車在疾馳,速度極快,引擎高速運轉的聲音和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形成急促的聲響,快得讓人透不過氣,柳絮想不注意到都難。摩托車上應該有橙色花紋,如一線流火在路麵飛馳而過,急如流星。

疾馳,疾馳……它上了人行道。幸好這一片人少。

可是,前麵是湖啊!光線太暗,不知道駕駛員注意到沒有,柳絮隻見摩托車衝出台階,繼而騰空而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好帥!柳絮在心裏說一聲。

然後,咕咚——連車帶人落進湖中,水麵掀起幾個大泡。

柳絮有些失望,還以為他能飛躍湖麵,或者,在空中的最高點,消失不見——電影裏都是這樣演,漂亮的飆車應該有個驚喜的結局。

可惜,現實不是。

柳絮走神了一會兒,才頓悟,天啊!有人掉湖裏了。

快步跑到湖邊,果然見到一人在水裏撲騰,手腳亂擺,柳絮大喊:“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可周圍沒有人,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柳絮見旁邊草坪上扔著一截尺餘長的木棍,她把包往旁邊一扔,脫了鞋,撿起木棍跳入湖中。

柳絮怕死,都說溺水之人有一種狠勁,會死死地纏住任何能纏住的人或物。萬一人沒救成,他把她拖死了,這就不劃算。所以,她得把他打暈。

她朝溺水之人遊去,當機立斷地,一棍打在他頭上。那人總算不撲騰了。

柳絮帶著人朝岸邊遊去,費了許多勁兒,總算把人拖上了岸。他暈過去了,但呼吸平穩,不是溺水,而是被柳絮打暈了。

還有一件鬱悶事,柳絮上岸才發現,她的包被人偷了。

幸好周圍有人過來,忙打了急救電話,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醫生仔細檢查了溺水之人的情況,問:“他頭上的包怎麽回事?”

“我打的。”柳絮如實相告。

醫生問:“你是他什麽人?”

“不認識。”

醫生招呼人抬上救護車,又回頭對柳絮道:“你和我們一起,他頭上有個包,萬一醒來說是我們弄的,有嘴也說不清。”

分明是怕這一棍子打重了,打出什麽後遺症來,總得有人承擔責任。

幸好剛抬上救護車,那人醒過來,車上的燈光一照,柳絮覺得他有點麵熟,撥開他**的頭發,柳絮仔細瞅了瞅他,居然是餘天惜。

也對,通常隻有富豪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飆車。

餘天惜沒什麽大礙,但他摸了摸腦袋上的包:“誰打的?”

柳絮弱弱道:“我。”

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她半張臉,亦是狼狽,餘天惜一時沒認出柳絮,無可奈何歎氣:“本來我應該感謝你,在水裏我看到有人來救我,當時挺高興,結果,你一棍子招呼過來……”

柳絮向他道歉:“對不起,餘少,我當時心急,水性又不是太好,怕你把我拖下去,造成雙雙歿命的慘劇。”

她喊他“餘少”,餘天惜才細細打量她,秀眉明眸,他撥開她濕漉漉的長發,餘天惜記性還不錯:“柳絮?”

柳絮點點頭:“嗯,是我。”

餘天惜歎:“還真巧。”

他借用醫生的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富豪就是富豪,救護車到醫院時,餘天惜的助理已經把衣服送過來。不止他的,連柳絮的衣服帶了過來,某個國際品牌的時裝,從裏到外一整套。

柳絮拿著衣服去洗手間換,換好後,出來時見到一幫人對著餘天惜忙前忙後,他沒什麽事,頭上的包已經消散一些。柳絮打算跟他告別,餘天惜說:“等我一會兒。”

他討厭醫院,草草結束後,跟柳絮說了聲“謝謝”,又輕笑出聲:“原來你還會見義勇為。”

柳絮說:“原來餘少不會遊泳。”

餘天惜的確不會遊泳,小時候溺過水,後來死活不願意學。他笑了笑,“我請你吃飯。”

柳絮看了看醫院的鍾,七點四十,林媚生應該去了九和酒店,待會兒她應該會跳一支舞,而後**燃得劈裏啪啦……不願意再想下去,柳絮說:“好,謝謝餘少。”

準備去某家酒店,坐上車,窗外的風灌進來,明明是細細涼風,柳絮卻覺得煩躁,逼仄的車廂是那樣狹小,餘天惜在說什麽,外麵汽車的引擎聲,喇叭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張密密的網,裹得柳絮透不過起來。

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急促地想要透一口氣。“停車。”柳絮猛然出聲。

司機詫異,餘天惜詫異。

柳絮跟他抱歉:“我想起有點事,對不起,不能一起吃飯了。請在旁邊停車。”

餘天惜好脾氣地笑:“沒關係,下次再請你吃飯。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我就在這兒下,謝謝。”

車一停,柳絮迫不及待地開門,倉促的逃離。

她隻想一個人呆著,靜靜的,不聽喧囂,一個人聽葉落花開,看孤星獨懸。

她去了公園,公園的廣場上人很多,但遠處的山坡上燈光暗淡,人自然也稀少。柳絮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城市裏的月光是稀的,樹色朝著路燈的一麵看得出葉片的形狀,但顏色卻不真切,另一麵是陰陰的。她坐在岩石上,抬頭看天上少得可憐的星子,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天的黎明,她也這樣坐在岩石上,龍易走了,剩她一人,麵對慘烈的人生與未知的一切。

她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快速消失蹤影,有沒有在暗處看她。

定是沒有,就像現在,他正在快活,在九和酒店快活,不知道有錢人為何瘋狂地迷戀總統套房,至少,柳絮覺得龍易那套城堡般的白色別墅迷人多了。

柳絮想,就算她有了錢,也絕不住總統套房。

龍易,龍易,柳絮念著他的名字,他在幹什麽呢?

龍易正在九和酒店,4108總統套房,房內響著音樂,林媚生隨樂起舞,她跳的是古典舞,但又融了一些肚皮舞的動作,這支混合舞她學了許久,高雅中透出點誘惑的味道,但又不似鋼管舞那般露骨,優雅,風情萬種。

因為習得久,她跳得很好看,每個動作都展現出身體的曼妙玲瓏,一雙眸子如秋水,不斷看向龍易,含情脈脈,脈脈含情。

龍易端著一杯紅酒,小抿了兩口,但有些心不在焉,拿起手機又看了一下時間。林媚生發現了,一支舞沒跳完,他已經看了數次手機。

舞曲結束,龍易說:“抱歉,我打個電話。”

他去了另一個房間,撥了吳青花的電話,問柳絮晚上可有安排,吳青花如實報告:“她今天一共就兩幕戲,下午一會兒就拍完。離開影城之前她叫我先回去,說她自己逛逛。”

其實龍易是知道的,吳青花每天都會把柳絮的日程安排輸入公司電腦的某個係統,龍易有查看權限。

掛了電話,龍易回到客廳。林媚生笑得十分甜美,“董事長,還看跳舞嗎?”

龍易漫不經心道:“那你再跳一支。”

林媚生摸不準他的想法,試探著問:“你想看跳什麽舞?”聲音嬌滴滴的,媚到極點。

龍易略略抬了抬眼皮:“隨便。”

於是,林媚生又找了一支曲子,繼續跳舞,心頭想,難道他真是來看跳舞的?這次,林媚生選了熱烈的拉丁,其實她並不精通拉丁,不過生學硬練了兩支曲子,活力四射,媚態畢露。她想,也許她應該再主動點。等舞曲結束,她應該跌入他懷中,跟他說:“跳得有點累了。”

可惜,舞曲還沒結束,龍易突然站起身:“抱歉,出了點事,我得去處理一下。改天再看你跳。”

他徑直朝門外走去,略有些焦躁,林媚生說:“董事長,你還回來嗎?我等你。”

“可能回不來,你喜歡這邊就住下,或者,回你之前的酒店也行。”

龍易臉色不太好,出門後,他撥了柳絮的電話,該死的柳絮,一點都不敬業。

電話打不通,龍易來了火氣,居然敢關機。他驅車去了柳絮住處,屋子裏沒開燈,她根本就不在家。龍易心頭火氣燒得更旺,肯定又跑到夜店去玩了。

實在錯怪了柳絮,柳絮真沒去夜店,在公園中坐了一會兒,她終於覺得餓了。這才想起,她的包被偷了,錢包,鑰匙,手機……通通不翼而飛,她什麽都沒有,孑然一身。

她得回家,家裏鑰匙龍易手上有一套,在公司裏也放了一套做備用。此時,她總不能叫龍易來開門,隻能去拿公司的鑰匙。

可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想打個電話給吳青花,或者金丙和,不然給她哥也行,可這年頭公用電話幾乎絕跡,再說她兜裏沒錢;若說借別人的手機用,現在的人都謹慎得很,還不用看騙子的目光看她……

柳絮也不能求助警察,因為求助警察有可能引來記者;她好歹是個演員,狼狽狀態不能暴露在人前……

柳絮陷入了一種困頓境地。

幸好公司離這裏不太遠,估計個把小時就能走到,隻好委屈一下雙腿。她走了一個半小時,九和傳媒的辦公大樓落入眼簾,她一步步朝大門走去,工作證丟了,不知道保安讓不讓她進去。

如果不讓,就借門衛室的電話打給吳青花,讓她來處理一下。

正走著,一輛汽車突地在身邊停下,因為急刹車,輪胎與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異常刺耳。車窗大敞,柳絮看過去,對上龍易氣呼呼的臉。

“你死哪兒去了?”龍易板著臉問。

柳絮不想看見他,別過臉。

龍易下了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臉色微青:“問你話呢?”

柳絮看看他,又看看矗立在遠處的九和酒店:“你不是應該在裏麵**嗎?”

“那你不是應該來搞破壞嗎?”龍易沒好氣道,“柳絮,你一點都不遵守遊戲規則。”

什麽遊戲規則?柳絮茫然。

龍易瞪她,眼中火苗呼呼竄。

仔細思慮,其實,龍易不是好色之人,九和美女如雲,多少人等著他潛,環肥燕瘦,自然不缺性感尤物。但他興致缺缺。結果冒出一個林媚生,他就急不可耐地約人去酒店。若是真喜歡,斷不會如此輕浮;若不是,更不該如此反常。

他約林媚生也就罷了,非得讓柳絮知道。對上他氣呼呼的臉,柳絮好像理出了一點頭緒:“你希望我去搞破壞嗎?”

龍易橫眉冷眼:“以前振振有詞,說什麽不想別人纏著我。可今天你無所作為,而且還關機。”

茅塞頓開,這是他的遊戲,他想看柳絮的小伎倆,看她絞盡腦汁咬牙切齒,看她鬥智鬥勇百計千方陰謀詭計胡亂上演,妖孽的口味永遠是怪異的,妖孽的思維永遠是摸不透的。也許,柳絮本身隻是他的一個遊戲而已。

但柳絮絲毫不生氣,欣喜如潮水般湧來,腦子裏隻有反反複複一個事實——他不喜歡林媚生。他不喜歡!

柳絮隻想大笑三聲。

龍易冷聲冷氣道:“柳絮,你現在越來越不好玩了,我想,我應該考慮重新換個人。”

“別啊!”柳絮忙道,她以為他來真的,哪裏知道他挖了坑等著柳絮跳呢?但這個坑讓柳絮異常開心,口不擇言道:“我好玩著呐。”

龍易冷著眼:“你今天非常令我失望。”

要她去搞破壞就直說嘛!柳絮赴湯蹈火也會去的。他小時候一定缺少玩伴,是的,除了他哥,別人都跟他玩不到一起,長大後,性格才如此詭異。柳絮笑嗬嗬道:“我摸不清你的心思。不如這樣,你再約一次林媚生,我保證你們倆連麵都見不到。”

龍易鄙棄道:“就你,智商不夠。”

“夠的,真夠。”柳絮接嘴,“如果你不介意,那麽我將施展渾身解數,保證沒人能奪走你。”

龍易不信:“那你今天在做什麽?”

柳絮鬱悶:“我的包被偷了。”

龍易口氣總算軟下來,雖然話不好聽:“人笨,活該。”

柳絮不想和他繼續爭吵,扯了扯他的衣袖,跟他訴苦:“手機,鑰匙,錢包都沒了。我不敢報警,又沒人借手機給我,我走了好長好長的路才走到這裏,腳都走疼了,準備回辦公室拿備用鑰匙,再找保安借點錢打車回家。”

說話時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長睫扇動,一雙眼睛清如秋水,龍易心裏總算平衡。聲音雖無起伏,但不複之前的冷冰冰,柳絮晃了晃他的胳膊,聲音是撒嬌似的柔軟:“龍易,我餓了。”

龍易示意旁邊的汽車:“上車,去吃飯。”

坐在車內,龍易問她包是如何被盜,柳絮怕又被他嘲笑,省去跳湖救餘天惜把他腦袋敲了個包這一段,隻說自己坐在湖邊,包放在旁邊的草地上,結果回過頭來,拎包不知所蹤。

果然,龍易一如既往地打擊她:“笨到家了。”

他對她的定義依舊是玩伴,隻不過,他們有時候會玩到床上去而已。

想了想,柳絮友好地向他提出建議:“龍易,我想到一個好點子,幹脆換我去勾引男人,你來搞破壞……”

龍易沒好氣:“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