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可你沒有她那樣的父親。”龍易無波無瀾道。
是的,柳絮沒有,她一個人機緣巧合進入娛樂圈,孑然一身,無背景可言。“所以,你就不管我。”不自禁的,聲音竟有些哽咽,那些酸楚從心裏汩汩冒出,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柳絮,你還是這麽心急。”龍易忍不住搖頭,“左秋語有她父親為她綢繆,媒體公關、人脈關係自有人為她經營,我要做的,是盡量多的為她爭取鏡頭提升人氣,在短時間內將她做紅,砌成她的事業高樓。至於這座大樓能在風雨中屹立多久,是否還有上升空間,得靠她自己。”
“而你,沒有她那樣的父親。你的根基不是建在堅固的磐石之上,而是沙土之中,不能用她那樣的方式快速躥紅,柳絮,你需要慢慢積累,把你的根基打牢實。絕對不能急。不然,就算你紅了,也隻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以九和的實力,將藝人做成二線明星還是有把握。但二線明星與一線巨星之間是一條巨大的鴻溝,許多藝人都將在此止步。要越過這條鴻溝,得靠資源、天賦、才識,還有運氣,不是往裏麵砸錢就可以,譬如飛娛的許穎希,星輝的陳霏,都是用了整個公司的資源,砸了許多錢,接了許多好角色,但是幾年來一直不溫不火。這輩子恐怕都不能有所突破。”
“所以,這東西急不得。”龍易伸出手指拂上她的唇,示意她別咬,她的唇形十分漂亮,不上唇彩時,粉嫩如玫瑰花瓣;上了妝,唇瓣變得鮮紅豐潤,似成熟的櫻桃,輕捏一下似乎能滴出水來。她總用嬌嫩的唇瓣和靈活的舌頭取悅他,發狂似得吻他,吻過他身上的每一處,極有耐心,極有意趣。她也會含住他,像個虔誠的信徒。以前,龍易把她當成一個不錯的玩伴;如今,這個玩伴帶給他愉悅與快樂,龍易願意為她作深遠謀劃。
而左秋語,龍易收了她父親的好處,隻求完成任務早早交差,至於長遠的發展,不在龍易的考慮範圍之內。
龍易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柳絮一副委屈的樣子,讓他覺得好笑,同時心頭又泛出憐惜,“聽我的,按我給你製定的路線走,走得越穩,以後才能爬得越高。”
似乎很有道理。
可誰要聽他的嚴謹論斷,長篇大論?說“我愛你”三個字就能把所有問題解決掉。
他自以為聰穎絕頂深謀遠慮,可在他身上,柳絮求的不是更多的風光與機會,而是他這個人。
算了,如他所說,這東西急不得。如果她的勃勃野心被發覺,他也許會嫌麻煩離她遠去。獵物越大,所需的耐性越多。
至少目前,柳絮得到了他的身體。在他自以為是的良好認知中,她似一條潛伏多時的鱷魚,以絕佳的偽裝在水中慢慢靠近獵物,而後,一口咬住他的命脈。
安慰自己,龍易隻是完成某件公事而已,他對左秋語絕對沒有想法。
可柳絮不知,左秋語是否對他有想法?也許,左秋語是另一條富有耐心的鱷魚,在悄無聲息接近獵物,準備一擊即中。
龍易回到位置,左秋語勾出一抹淡笑,笑容是怯怯的,羞赧的,她之前和旁人聊著什麽,但龍易一回來,她立即閉了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微低著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她本就清秀純美,這姿態美極了。
如果她真的是鱷魚,那她一定肌肉強健異常凶猛,經驗豐富不可小覷。
真不想看他們坐在一起。柳絮滯悶。
左秋語微微抬起頭,對龍易說:“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間。”說話時不敢看他的眼睛,聲音差點被秀場的音響淹沒。
龍易點了點頭:“去吧。”
左秋語起身,越過眾人,嫋嫋婷婷朝洗手間走去。
不能讓她坐在龍易身邊。柳絮一定要拆散他們。她的位置本就靠邊,進出極方便,又悄悄溜出去。
去後台,柳絮要了一瓶可樂,眼見左秋語去了洗手間,柳絮站在她必經的走廊上,搖晃那瓶可樂。
大力甩手,上下搖晃,柳絮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
左秋語在洗手間逗留了好一會兒,她出來時,柳絮正跟某位工作人員閑聊,用餘光注視著左秋語。
她快走到柳絮身邊,柳絮斜斜地拿著瓶子,佯裝準備喝。
近了,更近了,即將擦過柳絮身邊時,柳絮快速擰開可樂瓶蓋,經過劇烈搖晃的後可樂瓶壓力驟升,**噴薄而出,形成一條褐色水柱。
因瓶口對著左秋語,水柱直直噴在她臉上,順在臉頰流下,暈濕她身上的白色長裙。
“對不起……”柳絮佯裝失誤,“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手忙腳亂地拿過紙巾為她擦拭,柳絮滿臉歉意:“對不起,左小姐,你千萬別介意。”她惶恐地拉過旁邊的工作人員為她做成,“伊助理,你都看見了,這是意外……”
“怎麽能噴這麽遠?”伊助理認為這是無心之失,“左小姐,你要不要緊?”
左秋語不吭聲,拿過紙巾擦拭,淺棕色的可樂噴了她一臉,這樣一擦,精致的妝容花掉;身上純白的色長裙更是慘不忍睹,這副樣子根本不能出去,伊助理知道她是龍易帶過來的貴賓,趕緊支招:“先去化妝室補妝,我再去給你找條裙子。”
走秀即將開始。
左秋語十分難過,喊住助理:“能跟龍董事長說一聲嗎?我可能要耽誤一點時間。”
助理說:“好。”
柳絮在旁邊絮絮的道歉:“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喝可樂了,給你造成這麽大的麻煩……”
不知道左秋語信不信,麵色複雜地看了看柳絮,心頭似乎有想法。但左秋語涵養不錯,說:“算了,反正都這樣了。”左秋語輕咬嘴唇,一副委屈的模樣。
有其他助理過來,帶她去化妝室上妝和換衣服。柳絮又道歉幾聲,目送她走進化妝室。
藝人上妝費時費力,左秋語是名門之後,待會兒要接受記者拍照,等她上好妝換過衣服,估計走秀都走了一大半。
妄圖坐在龍易身邊,門都沒有!
雖做得不太厚道,但柳絮仍沾沾自喜。
卻不料轉過身,正準備朝前場走去,聽到一個戲謔聲音:“明明是故意的,還在這裏裝無辜。”
拐角處站著一個男人,身姿挺拔,長眉秀目,麵容帶著商人的精明與成熟,正神色複雜地看著柳絮。
柳絮一怔:“思遠哥哥,你也來了?”
王思遠是收到邀請的嘉賓之一,來看個熱鬧,不曾想到,在後台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他故意沉了沉麵:“我剛才看見你故意搖晃那瓶可樂。”使勁搖,使勁晃,那動作十分滑稽與可笑,“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被人撞破,柳絮不知所措,一時語塞:“我……我……”
“原來藝人之間,果然是勾心鬥角。”王思遠歎道。
他以前幫過柳絮,又是龍易的兄長,柳絮不想留下壞印象,但又被抓個現行,局促不安:“思遠哥哥,我也不想的……”
王思遠問:“你跟左秋語有矛盾?”
柳絮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心虛後怕,連聲音都是低低的:“我不喜歡她勾引龍易。”
“勾引龍易?”王思遠仿佛聽到了笑話,撲哧笑出聲,“怎麽可能?左秋語怕龍易都來不及,哪有膽子勾引他?”
柳絮想他是龍易的兄長,而左秋語與龍易是青梅竹馬,都是富貴生意人家,彼此應該都認識。此時,柳絮一臉迷惑地看著王思遠。
王思遠問:“左秋語是左辰逸的小女兒,左家與龍家相交二十多年。你可知道?”
柳絮知道:“他們算是青梅竹馬。”討厭這幾個字,如鑽進肉中的毛刺,痛癢難當。
王思遠又笑:“能算什麽青梅竹馬?不過是父輩們交情不錯,見過幾麵而已。”
“龍易從小到大,在c市的時間不多,大半時間都在國外。父母認識的人雖多,同齡的玩伴也多,可他一個都玩不攏。你都不知道,他的青梅竹馬有多討厭他。”
柳絮覺得莫名。
王思遠眨了眨眼:“他太惡劣了,小時候不是打人就是整人,常常把人弄得鼻青臉腫,更甚至骨折吐血,在父輩的朋友間落得一個壞名聲,都不讓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
這個龍家小弟,自小就讓人頭疼,他不喜歡女孩子哭,經常把人弄傷。王思遠有所不知,龍易體能與常人不同,小孩子在一起難免有磕磕碰碰,但以龍易的體能,就不再是磕碰那麽簡單,有可能變成重傷。幾次之後,別人就說他有暴力傾向。
“長大了,龍易英俊瀟灑,聰明過人,十幾歲就開始做事業,本該是人中龍鳳,但在我們那個圈子裏,有人願意跟他做生意,卻沒人想把女兒嫁給他。他貪玩好耍,惡劣成性,又有暴力傾向,許多年前把展辛瑜從七樓推下去,但他隻是玩而已,樓下事先備好了彈簧墊。出事是不會,但當時展辛瑜父母都在,嚇得魂飛魄散。他還倚著天台欄杆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說‘不會有事……’,展父被氣得要死,狠狠揍了他一頓。”
可他頑劣秉性不改,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大冬天把人丟盡泛著冰淩的湖中;也曾半夜裝鬼嚇人,差點把人嚇出精神病……隻要對人略有不滿,就能把對方折磨得半死;又毫無紳士風度,女孩子受了傷他不會安慰半句,反倒當笑話看,冷眼相看,冷言以對,以嘲諷和不屑將人刺得鮮血淋漓。
龍易那張臉也曾引起許多女孩子的好感,一旦接近他,或者展開攻勢,龍易會嫌人煩,采取各種惡劣的手段應付。被他折騰過幾次之後,別說喜歡,不討厭他已經難得。
高傲,冷淡,暴力,脾氣怪異,為人狠戾……他也許是個厲害的生意人,但在相熟的長輩眼中,他就是個怪胎,若說結親,簡直驚悚。幾年前,龍澤跟展少輝開玩笑,說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幹脆結個親家算了。展少輝當時勃然大怒,咬牙切齒說:“哪怕世界上隻剩龍易一個男人,我也不會把辛瑜嫁給龍易。”
第二天,展少輝就把展辛瑜送出了國,具體去了哪裏,對龍家嚴格保密。
薛彤吃飯時,也曾跟路玲開玩笑:“你家小語長得越來越漂亮,性格也好,跟我家龍易倒是很般配”
路玲嚇得筷子都掉落,說:“薛彤,要是我得罪了你,你就直言;何必拿女兒開刀……”
還有那某某家的女兒留了一頭長發,幾年來精心護養,黑亮柔順,龍易有次稱讚了一聲:“頭發真漂亮,我很喜歡。”被對方父母聽見,當晚就逼著女兒去剪掉。
……
他的青梅,全都避他如洪水猛獸。王思遠跟柳絮翻龍易的老底,笑話他:“你是不知道,他的名聲有多壞。”
柳絮十分詫異,原來龍易這麽不受歡迎。想想去年他參加“進擊者”,高傲冷淡,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觀眾投票分雖高,卻沒有女隊員喜歡他。
走秀快開始,王思遠和柳絮朝前場走,問了她坐在哪個位置,道:“不如,你坐我旁邊。”叫來秀場助理,王思遠幫柳絮調了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在龍易側後方,能看見他的側臉,左秋語沒有來,仍在後台忙碌。
直到走秀進行到一半時,左秋語回來了,換了一套寶藍色裙子,小心地在龍易身邊坐下,抱歉道:“衣服髒了,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依舊是細聲細氣,像個做錯事的小職員,正小心翼翼地跟老板匯報情況。
龍易正襟危坐,“嗯”了一聲,也不正眼瞧她。
被王思遠瞧見,跟柳絮道:“左秋語好怕龍易,在龍易麵前說話細聲細氣,都不敢看他,更別說勾引他。”
柳絮恍然,她以為左秋語的輕言細語是矯揉造作,原來是心有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