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拜自己

隨著身體恢複，張木跟隨蕭牆上山的次數越發頻繁，而且盡可能的幫助他。蕭啟惑平日一般不敢進入太深的林子，救張木那次算是極大冒險，現在見“輪回老爺”身體康複，應該有些實力，於是開始向金錢幫外的無主樹林深入，而且不再隻是采摘林果，也會殺一些小型妖獸，妖禽取肉剝皮。

“那是什麽？”越過一座山，張木隱隱約約看到一群小蟲子圍著一個什麽東西轉。

“哇？是妖蜜蜂！”蕭牆大喜，“哎呀，今天運氣真好，妖蜂蜂窩！”

“妖蜂？”張木說道，“這東西很值錢嗎？”

“妖蜂不值錢，但蜂蜜值錢。”蕭牆說道，“蜂蜜不但能泡茶、做糖果，而且還可以填入胭脂水粉中，製作成養膚潤麵之物賣給水華宗的俠女們能得好多錢呢。”他樂嗬嗬笑一會，突然臉上又顯出遺憾，“哎呀，不對啊，幫裏的拳掌高手都去龍鳳山看比武，沒人能把妖蜂窩弄下來。嘖嘖嘖，可惜啊。”長歎一口氣，啟惑對張木說：“大哥，你可不要小看這些不大的東西，蜇人可痛呢，一時半會消不了腫。如果同時被多隻妖蜂蟄到，不及時找大夫會死人的。這玩意特別棘手。哎呀呀，可惜可惜，這玩意很少見的，說不定過幾天被別人發現。哎呀呀，可惜這麽好的蜂蜜。”

“我記得幫裏有時也會炮製一些蜂蜜茶水，”張木說，“蜂蜜很常見呀。”

“不一樣，不一樣。”蕭牆解釋說，“咱們幫內的蜂蜜是養殖的靈蜂釀製，裏麵有人工參與，破壞靈氣，品質不如這種自然妖蜂弄的。可惜。”

見蕭啟惑不斷念叨可惜，張木笑道：“這不是我在嘛，我幫你把蜂窩弄下來。”

“哎~那可不行。”蕭牆說道，“大哥，這個窩不小，裏麵一定住著不少妖蜂。你是劍師，一道劍氣下去，蜂巢倒是能掉下來，可漫天的妖蜂傾巢而出，攻擊你我，那怎麽辦。隻有拳師才行，他們的拳掌之氣攻擊麵積大，勁法轟鳴，可以直接把大部分妖蜂震死，之後再搞些小手段就能得到蜂巢。劍師刀客不行。”他大概怕張木逞強，拉著他快速遠離妖蜂，不過嘴裏還是不停的念叨，“要是帶著特製熏煙也好啊。哎呀呀，哎呀呀，今天先回去，明早再來。希望這個蜂巢還在。嘖嘖嘖，不過這附近好像有妖熊，弄不好就便宜它們啦……”

說實在的，張木覺得這個蕭牆其實特別適合做賬房先生，當真是斤斤計較的家夥。“我來吧。”在啟惑小兄弟驚詫的目光中，他一個跳躍來到蜂巢前，“嗖！”點狀劍氣將蜂巢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潤滑如絲的蜂蜜從小洞漏出來，“滴答”，一滴正好落在張木手上，他舔一舔，“嗯~果然比幫內靈蜂蜂蜜美味香甜，芬芳馥鬱，食之難忘。”

“大哥小心！”

妖蜂很快發現將自己家打壞的罪魁禍首，大怒，“嗡嗡嗡……”無數隻蜜蜂從蜂窩中衝出。

張木也不抽劍，隻是兩手插在一塊，微微一壓，手指節“哢啦啦”作響。第一隻妖蜂已經飛近，隻聽得“嗖~”，一“滴”微不可查的劍氣從張木指間射端，直接將其打碎。隨著，“嗖嗖嗖……”張木十指亂顫，無數“滴”氣勁精準打在每一個妖蜂身上，無一落空。

“哇！”蕭牆的表情從驚恐很快變為驚訝，“大哥，你好厲害啊。”

“嗬嗬，還行吧。”不管怎麽說自己的武功是傳自弓法高手侯毅，例無虛發隻是基礎要求。隨著越來越多的妖蜂衝擊，張木十指已經來不及釋放劍氣，整個身體各處都發出勁道力法，他整個人在地麵上“手忙腳亂”，就像在“跳舞”一樣。妖蜂屍體隨著張木的舞動紛紛落下。“哈哈哈……”許久不動身子，這猛地一耍，突然覺得很興奮，尤其是身邊有個搖旗呐喊的啟惑小弟，張木虛榮心大漲，不滿足在地上跳舞的他發動蓮花身法，在天空樹林中翻飛，伴著白雲，伴著清風，伴著彌漫的蜂蜜香氣，腳踩青蓮，手散金光，頗為奇幻浪漫，猶如仙女般。正是：九天佳人降世舞，引蜂遊香踏雲蓮，落翼繽紛暢山水，隱世多情難忘顏。

“大哥跳舞真好看，我要是女的一定立刻喜歡他。”蕭牆下意識地說，“幸好我不是女的。大哥長得一般，不太英俊。”

“呼~”將所有妖蜂打落，張木穩穩落地，輕聲出口氣，雙手合十，躬身一拜。

“你太厲害了！”蕭牆跑到張木麵前大讚，“真的太強啦。比幫裏的高手還強。這是我第一次收獲如此完整的蜂巢。”

“嗬嗬，還行吧。”即使心裏已經得意洋洋，麵上總是要裝著謙虛，不過張木的嘴笑地都快咧到後腦勺，任誰都能看出他十分驕傲自己的武功。

“太棒了！，”蕭啟惑把蜂巢小心翼翼捧在手上，與張木一塊回登樓堂。別看天色還早，而且隻得到一顆蜂巢，但今天的收獲遠超往日，蜂巢裏麵的純淨野生蜂蜜能賣好多錢，必須趕回金錢幫處理蜂蜜。“不過大哥，你最後為什麽要拜一拜？我發現你時不時就會做這個動作，尤其是在殺死妖獸的時候。”

“這是從我師父那裏學來的。”張木回答。

“大哥的師父，一定是世外高人。”蕭牆心道。“那大哥，這個拜一拜的動作代表什麽意義？”

“沒什麽意義。”張木說，“隻是在剝奪其他生物生命後對其的一種祭奠，食其血肉蜜體，當該感恩。”

“祭奠？感恩？有什麽好祭奠感恩的。它們隻是蟲子，而且是妖蟲，壞蟲，祭奠他們幹嘛。”蕭牆滿不在乎地說，“大哥收拾匪寇盜賊也會拜一拜嗎？”

“我無論殺什麽都會拜一拜。君子日三省其身，我則是三拜。”張木說道，“無論是靈獸還是妖獸，好人還是壞人，死亡都值得祭奠。祭奠好人、靈獸，那是對他們一生的尊重，而對壞人和妖獸的祭奠則是惋惜他們沒能成為好人、靈獸，期望他們下輩子能夠改變。而且，仔細想想，所謂的‘妖’和‘壞’，似乎隻是站在我們自己的立場上。他們……嗬嗬，好壞善惡之事，不提也罷。總之，我拜一拜，既是拜他們，也是拜自己。”

“拜自己？”

“沒錯，拜自己。”張木說，“對敵手的尊重便是對自己的尊重。哪怕是壞人、妖獸，殺死他們算除惡，是正義，但仍舊要拜一拜，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善良。”

“對自己善良？”

“是的，對自己善良。”張木不知是故作高深，還是心中所想，說道，“人善良不容易，對別人保持善良難，對自己保持善良更難。有多少人在潛移默化中無視自己內心的感受，傷害自己，責難自己，甚至殺死自己。人啊，一定要對自己善良。”

“大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嗬嗬，我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