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逝水散塵

按照過去的習慣，趴在匪徒據點外觀察情況，再決定如何處理。然而這一次張竹失算。弓箭手最厲害就是眼力，他仍舊以對待刀槍劍拳類匪徒的方式注定是不行的，匪徒很快發現潛伏過近的他，頓時箭矢若飛蝗，流刺似星芒，十幾個箭匪瞄準他一陣亂射，根本不給近身的機會。張竹無奈，轉身逃跑。眾匪徒趁勢追趕，窮追猛打。

好在是在叢林中，樹木能阻礙不少流矢，而且匪徒水平才不過七八流，準頭不高，張竹壓力並不是特別大。逃出一段距離，藏在一棵大樹後，他想偷襲追擊者。

“看招！”一劍突刺，點狀劍氣射出，眼見著命中要害。哪知道，“鐺！”匪徒先是一躲，隨後拽出貼身匕首竟然擋住攻擊。張竹運氣有些差，他偷襲的人正是此地盜匪頭目，實力超過其他小嘍囉很多。一擊不成，張竹並不放棄，近身與匪徒搏鬥，不讓他有機會拉開距離射箭。“鐺鐺鐺！”於森林間，兩個人打成一團。

“怎麽會這樣？！”在張竹的想象中，失去遠程優勢，箭匪應該不難對付，可未曾想到此匪徒十分驍勇，一柄小刀耍的寒光四溢，日月無光，不但盡數接下招數，而且還能反手攻擊。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張竹覺得近身攻守對自己有利，不想給箭匪“距離”，這盜匪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貼身纏鬥，弄得張竹長劍施展不開，措手不及。

“老大在那邊！”盜匪手下們聽到有打鬥聲，開始圍攏過來。

張竹懊惱不已。之前他以為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比以前弱，可在這生死相鬥中卻明顯看出差距。他的太極內勁還沒有修煉太深，仍舊依靠基礎內功，無論是攻防強度還是內力連續性都不足，隻有命中能力和閃避能力還算可以。“這如何是好。”對付一個盜匪頭目已然費盡氣力，再來一些他怎麽還能活。“難道剛剛重出江湖便要身死魂飛？”

“哈哈，死吧！”七流匪徒頭目智慧不淺，敏銳察覺到對手失神，假意賣個破綻因張竹上鉤，隨後快速前突，匕首朝著敵人哽嗓咽喉刺去。

張竹大驚，卻已經來不及做出有效格擋，危急時刻，“嗖！”一道劍氣從林間飛來，狠狠打在匕首上，輕易將其斷成兩截，“小兄弟，莫分心。”兩道白影落到張竹麵前，一個出手擊退盜匪頭目，三招兩式秒殺之，隨後施展輕功迎上盜賊嘍囉，一劍一個，好似虎入羊群，匪徒們毫無還手之力，嚇得四散奔逃。那另外一人扶住氣力不足，驚嚇過度的張竹，“小兄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張竹驚訝地看著那追殺箭匪的陌生高手，下意識回答問話。

“嗬嗬，沒事就好。”男子笑道，“小兄弟，我看你佩劍、服飾，應該是武當派新人，怎麽如此大膽，敢選擇七流匪患任務？當量力行事才好。”他說的話略帶責怪，但語氣柔和溫暖，讓人聽了如沐春風，並沒有覺得任何不高興。

“是在下自不量力。”張竹站起身，想男子行禮，“多謝兩位先生相救。”

說話間，匪徒已經被全部結束性命。殺敵男子身法如龍，飄逸清新，飛回張竹身邊。“小兄弟莫要多禮，我二人亦是出身武當，也算你的師兄。同門在外，救你是理所應當。”此人較另外一個年輕一點，顯得更有活力。

“師弟名喚張竹。敢問兩位師兄尊姓大名，還請讓師弟知曉兩位是誰，他日若有機會報恩，在下定當萬死不辭。”

兩個男子相視而笑：“哈哈，報恩倒是不需要。不過名字可以告訴你。我叫歸布，歸逝水。旁邊這是我師兄，尹成，尹散塵。”

“見過逝水、散塵兩位師兄。”張竹躬身行禮。

散塵師兄拍拍張竹肩膀：“師弟無需對此事過於在意。不過舉手之勞，江湖救急，算不得什麽。”

張竹心知這兩位是器量寬洪之人，再繼續謝恩恐傷氣氛，隻得默默把恩情記在心中。“師兄怎麽在這荒山野嶺？也是為任務？”

“沒有。”逝水師兄說道，“閑來無事遊覽山水，機緣巧合來到這裏。師弟你也是命不該絕，老天指引我二人救你。若非這一邊的林木顏色秀麗，我們怕是要去另外一側玩耍，那樣的話，師弟就隻能獨立迎敵嘍。哈哈哈……”

原來是縱情風景的自在人。他兩個一直麵帶笑容，如和煦晨光，照亮大地，盡掃沉悶陰鬱；又如拂麵清風，搖曳楊柳，吹人放鬆心神。師兄師弟皆光明俊朗，心性相合相應，“如影隨形”，高山流水，知音知情，似那青天上的兩條白龍，不為金珠爭先搶後，戲雲沐雨共賞昆侖。

張竹從來沒見過像逝水、散塵兩位師兄這樣的人，江湖險惡，人心不古，能得如此知己同行，他不由得心生羨慕。

“師弟，如今匪患已除，你也該回去交任務。”散塵師兄說道，“記得，莫要在選擇不適合自己的。性命優先。”

“張竹謹遵師兄教誨。”

“嗬嗬，那師弟，我二人告辭了。”散塵、逝水縱身越上樹梢，幾個閃爍，消失在遠方。

張竹今天算是開眼了，不但見到兩位武功高手，更認識一對山水逸人。他們二人的實力達到什麽程度張竹沒法判斷，但可以肯定，應該是他遇到的最強者。麵對一眾七流八流匪徒能夠表現的如此寫意，絕不是普通人。“可武當山高手榜似乎沒有叫歸布和尹成的師兄啊？”搖搖頭，將心中疑惑甩開，幸運得高手相助完成任務的張竹轉身離開據點，往城鎮行去，“唉~下一次一定要選一個簡單的。”

***

“師兄，剛剛那師弟有些意思。”

“是啊。雖然功法技藝還很稚嫩，但武學境界頗有獨特心得。”

“他現在的內功並不是很適合，若是有暗器法門倒是可以學一學。”

“不止暗器。弓箭勁法其實也很不錯。而且你看那位師弟的氣場，哪像鬼祟暗殺之輩。”

“對對對，師兄說得對。確實適合弓箭勁法，需是那光芒萬丈正大光明的勁法。”

“不過那師弟心性破綻不小，若沒有大師指點，遇人不淑，恐自我懷疑，自我毀滅，自我曲解，自毀前程。若是那般結果，倒是有些可惜一個人才。”

“嗬嗬。”

“師弟笑什麽？”

“我在笑你我雖然已經決定退隱，可還是沒法擺脫對江湖的好奇。”

“哈哈哈……師弟說的有道理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