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好消息和壞消息
車振能不能站起來，是白天秀四年來很關注的問題。
即使把六十萬全部砸進去了，如今他連飯都吃不起，少年也毫不猶豫。當年他身中八刀動手術，是車振拿出了小金庫。
混跡黑街的人，沒有醫保，也沒有保險公司理賠，傷殘後隻能當乞丐。那年白天秀動手術花了八萬，車振康複花了十幾萬，把二十萬存款全部耗幹了。
遙想當年，車二爺是黑街有名的高薪階層——正兒八經的酒店男公關，月薪兩萬。
要知道在黑街從事那種工作的男人，剛開始嚷嚷著月薪兩萬，其實一個月兩千都很難，車振真正做到了對得起“月薪兩萬”這句貼在街邊電線杆的廣告詞。
當災難發生後，車二爺從頭開始，化身上蒂之手。
四年下來，車振每個月需要花錢康複治療，竟然又攢下了四十多萬，堅持著他的百萬寶貝計劃，不得不說很勵誌。
這種靠雙手討生活的男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經曆了多少心酸，外人永遠無法想象。
白天秀心裏比誰都清楚，沒有二哥，就沒有他的今天。
手機剛有5%的電，少年迫不及待了，立刻給車振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通，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車振搶先說道：“你小子可算開機了，要是再不出關，哥就要殺去你公司宿舍裏把你給揪出來！”
白天秀怔了怔：“你很急啊，出什麽事兒了？”
“你自己搞出來的事情，還有臉問我？”車振哭笑不得：“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小子閉關的時候，肯定無視了一切。站穩了，友情提示你一句，出大事兒了！”
“別賣關子，聽你口氣這麽騷，絕對沒多大事。”白天秀很了解車振，一如車二爺也很了解他。
“事情真的很大，好在不是啥壞事兒。”車振笑嗬嗬道：“我搬家了，你還沒來過我新家呢，給你發個定位，馬上過來。”
“行，我正要去你那裏蹭頓飯。”白天秀說完繼續充電。
速充到20%電量，他起身出了門。
以前他出門基本坐公交，今天倍兒奢侈地叫了個出租車。
少年坐在後排，扭頭看著車窗外，好像在看一場人間大電影。
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幹的事情，趴在車窗上看道路兩旁飛速掠過的景物。
每次坐一回公交車，他都覺得自己牛逼得飛起。
和他小時候一樣，大街上很空曠，幾乎不會出現堵車的狀況。路麵上隻有出租車和公交車，還有來來往往的貨車，很少看見私家車。
這是為什麽呢？2048年，聯盟出台了一條新規定：買房買車，全額付款，謝謝合作。
當年死的人實在太多了，有些人這個月按揭了一輛車，下個月就死了，留下很多問題各種扯皮。從2048年開始，超過十萬元的東西，基本上不可能分期付款。
此後的大半個世紀，多數老百姓買不起車，更買不起房。
普通市民出門，要麽坐公交，要麽打車。
這個年代沒有地鐵，因為地下容易滋生一種東西：千斤鼠。
那種變異生物，實打實的一千多斤，當年從下水道和地鐵站湧出來，摧毀了無數個城市。
時至今日，千斤鼠依然是荒原上數量最多的變異生物，一窩生出幾十個，一年能生產好幾次，殺也殺不絕。
大部分狩獵者到了荒原，獵殺的都是千斤鼠。
這就是白天秀在東華公司工作三年，頓頓耗子肉管夠的原因。
每次趴在車窗前看外麵飛過的景象，白天秀總會冒出單純美好的願望。
正如他十八歲時的夢想那樣，想吃，想玩，想愛，還想有個家。
其實他還想有一輛車，也想有一套房。
少年從來沒把這種想法說出來，說出來實在太嚇唬人了，普通老百姓接受不了。
即使東華公司那些底薪幾千，在老百姓眼裏算得上高薪人群的狩獵者，也沒奢望過買房子。
事實擺在眼前，就連本科大學畢業，號稱八段高手的熊大力，也隻能買一輛車，根本買不起一套房。
白天秀把他的願望，默默藏在心裏，就像他十八歲吹蠟燭時說的那樣：他想要的東西，自己去爭取。
幾分鍾後，計程車在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區門口停下。
此時的車二爺，正在門口等待。
看到車振還坐在輪椅上，白天秀心裏一涼。
來的路上，他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許這一個星期時間，二哥已經服用了超凡者一號基因藥劑，重新站了起來，一如當年那樣是黑街跑得最快的風之子……
眼前的一幕充分證明，不切實際的幻想，往往脫離了現實。
“別愣著呀，來，推我進去。”
聽到車振的催促聲，白天秀回過神來。
少年推著輪椅，問道：“老二，你到底用了賭狗藥劑沒？”
“別急，進屋說。”車振賣起了關子。
白天秀也挺配合，這種話題，的確更適合關起來門討論。
片刻之後，電梯抵達20層，白天秀推著輪椅進入了門牌號2021號房。
這地方不愧為附近小有名氣的電梯公寓，裝修精美，布局雅致。
和黑街的房子相比，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黑街很多住宅都是那種沒裝修過的毛坯房，裏麵很混亂，有毛也有批，實打實的毛批房。
白天秀進去東看看細看看，好奇道：“怎麽是三室一廳，你跟別人合租的？”
車振笑道：“沒，就我和小柔住這兒。”
白天秀更好奇了：“那你幹嘛不弄個一室一廳的公寓？”
車振笑道：“你小子沒租過房子，不懂行情。這年頭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比三室一廳的還貴，動不動四五千一個月。我租的這套，128平米，月租三千，性價比挺高。“
說著，車二爺表達了內心的訴求：“我是這麽想的，你和嫂子長期住單位宿舍，咱們碰個麵也不方便。以後周末，你和大嫂放了假，就過來找我聚餐，順便小住兩天。”
“成，給我留個房間，周末我過來蹭吃蹭住。”白天秀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OK，該說說賭狗藥劑了。”車振笑著說道：“你親口說的，叫我別等你，我也沒打算跟你客氣。6月10號上午，我去買了超凡者一號基因藥劑，就在那家機構進行了注射。有錢就是好辦事啊，那家機構有專門的注射間，還有專業的醫護人員陪同，避免我出現什麽副作用。“
說到這裏，車振騷氣得不行：“哥早說了，我注定是要重振雄風的男人。那天晚上，我經曆了一次小型的基因突變，效果還不錯。”
白天秀聞言大喜：“醫生怎麽說，你是不是過幾天就能站起來？”
車振熄滅了煙頭，輕歎一聲：“我進化的方向，有點不給麵子。這是我的檢測報告，你看看吧。”
說著，他拿起桌上一份報告遞了過去。
進化者：車振
體質基因：25
力量基因：36
敏捷基因：99
綜合評定：敏捷型九段見習進化者
白天秀越看越激動：“真沒看出來，你不聲不響的變得這麽強。九段巔峰啊，比我們公司的本科大學生熊大力還猛，距離打開基因鎖，也就差那麽一層窗戶紙。”
車振點燃一支煙，表情很鬱悶：“你就別昧著良心誇我了，哥兩條腿走不動路，卻是敏捷係的，老天爺總是喜歡跟老子開國際玩笑。”
白天秀正色道：“不誇你，那我就直說了，你到底能不能站起來？”
車振猛地抽了一大口煙，語氣透著落寞：“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