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心有戚戚
不需要多麽聰明，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Produce-101”的成功是必然的，最終國民製作人選擇出來的組合，肯定能夠成功，隻要順利成為組合的一員就能夠開啟名利雙收的征程，哪怕現在犧牲小部分利益，終極目標也是換取更大的利益，這才是正確的生意法則。
安俊英的聰明之處，不僅在於掌握分寸，而且還在於掌握弱點。
但是，李元敏拒絕了交易。
李元敏瞪圓了眼睛，“我怎麽可以！你花費多少心血才走到這裏？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也不知道嗎？不要說這些年的堅持了，單單是這次節目，你的付出和拚搏，大家都看在眼底，那麽我又做了什麽？”
“他安俊英獅子大開口，嘴皮子一動就要你的一半收益，這算是什麽？把你當作奴隸剝削嗎？還是把你當一個物件？他好大的口氣！”
“我隻是站在後麵什麽都沒做，就把你丟進戰爭桶裏。我怎麽可以！”李元敏有些醉了，滿嘴酒氣噴了出來，麵紅耳赤地表達自己的憤怒，與其說是對李容夏生氣，不如說是對自己不滿。
李容夏心底一暖，對著李元敏露出一個笑容，“那麽，我又怎麽可以就這樣轉身離開呢？”
李容夏和李元敏都是相同的立場。
李元敏直接就被將軍，看著眼前笑容滿滿的李容夏，他說不出話來，隻是揉了揉眼睛，如同孩子一般。
李容夏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站立了起來，“社長，理事，不要喝太多了，夫人們會擔心的，早點回去吧。”
說完，李容夏就邁開了腳步。
“容夏，你去哪裏？”金長勳滿臉詫異地詢問到。
李容夏不需要他們擔心，“練習。不管怎麽樣，節目還是需要播完，如果我現在缺席或者最後演出消極怠工，那麽道理就不在我們這裏，觀眾肯定會以為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最終沒有出道也是活該。”
“所以……”李容夏的笑容再次綻放開來，“所以我需要配合演出，讓所有人都堅信，我的沒有出道是一個遺憾、是一個黑幕，這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嗎？”
那雙眼睛，盛滿了星辰大海。
然後，李容夏就再次前行，沒有停留。
休息室裏，李元敏和金長勳愣愣地看著李容夏離開的背影，許久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滿嘴五味雜陳根本無法形容。
最後，金長勳低垂下腦袋，低聲呢喃了一句，“容夏，其實你不要那麽懂事也沒有關係的。”一句話語充滿了苦澀，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淚水，抬起手背狠狠擦拭了一下臉頰，哽咽地發不出聲音來。
李元敏眼眶泛紅，但這次卻控製住了落淚的衝動，握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以前，總是甜甜的燒酒，為什麽今天特別苦澀呢？
……
腳步，在樓梯間停頓了下來。
低頭看看手中的水杯，結果也還是忘記了灌水，視線朝著樓梯一路延伸下去，注視著地下室的方向，“啪”，感應燈熄滅了，此時李容夏才意識到自己站在原地許久沒有移動。
明明說好的，應該前往練習室繼續練習的；明明說好的，應該打起精神來完成最後的舞台，但是……
心煩意亂。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安靜下來，紛擾的心緒在胃部翻滾著，順手就將水杯放在了台階上，推開公司大樓的正門，一陣冷風迎麵而來，皮膚表麵冒出一大堆雞皮疙瘩，意識清醒過來，然後就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了大街上。
他需要清醒清醒。
拉了拉飛行員外套，沿著街道前行，淩晨時分的街道是如此安靜又如此清冷，偶爾可以看到酒醉的大叔躺在路邊，睡在自己的嘔吐物裏，嘟囔抱怨著生活的不公和壓力；還有街道盡頭依舊明亮的闌珊燈火，烤肉店的老板娘仍然在為生計忙碌著。
不知不覺，腳步已經來到紅綠燈十字路口，等待著人行橫道的紅燈倒計時，一輛灑水車緩緩地從旁邊行駛而來，忽明忽暗的燈光伴隨著悠揚的生日快樂歌，嗚嗚閃動著，由遠及近，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有些孤單。
但是，當灑水車靠近的時候，李容夏往後讓了讓位置，然後就可以看到駕駛座裏的司機叔叔正在自娛自樂地哼唱著歌曲，樂在其中的模樣全然沒有想象中的落寞，更像是享受著空無一人的諾大世界單獨派對狂歡。
似乎察覺到李容夏的目光，司機大叔朝著李容夏的方向敬了一個禮，笑盈盈的模樣讓李容夏也跟著笑了起來。
灑水車經過之後，隻留下紅色的尾燈閃亮著，然後空氣彌漫著微微潮濕的氣息，清冷之中帶著些許輕盈，就好像盛夏清晨的一場小雨，整個世界都跟著清亮起來，沉甸甸的錯雜心情似乎也緩解了些許。
每一盞燈光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而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如何麵對自己的困境。也許，微笑著麵對孤獨，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紛雜混亂的思緒沉澱下來，李容夏以為自己會悲傷會憤怒會情緒炸裂到不知道應該如何宣泄以至於渾身顫抖，但事實上，他沒有。
此時更多是……茫然。
一種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麽的茫然，一種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也沒有動力的茫然，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無論怎麽努力怎麽拚搏都無法衝破桎梏打破束縛的無力感侵襲而來。
就好像數學解題一樣，不管什麽數學題總是有一個解決辦法，順著公示和思路，終究能夠找到解決的路徑，但生活卻不是，生活裏總是會遇到無數問題，而最糟糕的是，其中大部分問題都沒有正確答案。
現在，就是如此。
練習四年、出道三年，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打開天地，於是就認為也許“Produce-101”是答案，至少是找到正確答案的機會。
主題曲評價、小組評價、定位評價、主題評價，一次又一次挑戰全部出色完成，原本還以為這就是答案，卻沒有想到又再次被宣判了死刑。
所以，他應該怎麽辦？他還能怎麽辦？
金成理、朱鎮宇、金相彬、李建旻、金龍國……還有其他被淘汰的八十一名練習生，還有節目之外千千萬萬依舊在練習室裏揮汗如雨的練習生，他們應該怎麽努力怎麽拚搏才能夠衝破束縛實現夢想呢？
還是說，在殘酷現實的麵前，夢想根本就不存在，隻不過是另外一個虛無縹緲的幻象？他們的努力隻是一場徒勞，在利益的洪流麵前根本沒有生存的空間，不過是螳臂當車的又一個傻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