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內部大循環
七天後，球拍到手，正麵反膠，反麵生膠，手柄上繪著兩條交纏在一起的金紅色錦鯉，看上去漂亮而喜慶，很符合華國人的審美愛好。
王超大概感受了一下，總體還不錯，如果底板再脆點，重量再輕點，膠皮粘度再低點，彈性再強點，就更好了。
但他能夠理解，畢竟這不屬於高端定製，還沒細節到那個程度。
這塊球拍比基地裏的備用拍還是好用多了。
於是他用刻刀在手柄截麵處端端正正刻下“王超”兩字，仿佛這樣才能代表他在這一世真正成為了一名職業乒乓球運動員。
其後某日，王超去食堂吃飯時，久違的廚子居然意外出現在王超身後，主動說了句話：“小子，你那場球打得不錯。”
王超一愣，等他回頭想要說話時，廚子卻已飄然遠去，又擺出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態。
王超覺得有些好笑，大概是廚子看了晚間體育新聞上的那局球，有所感觸吧？
一周前的自己，雖然技術上還有頗多生疏的地方，但這具身體的手感卻是真的無與倫比，那個超級球，也確實是個真真正正的超級球。
是足以讓國字號教練都讚歎不已的神球。
他記得前世自己所知的教練就大概分為兩種。
第一種教練偏愛刻苦勤奮型，並不強求隊員的天賦一定要達到逆天的程度，因為他們堅信，無論什麽樣的天才，最終都要歸結到“訓練”這條路上來。
而第二類教練則偏愛真正的“超天才”，因為他們認為，運動員的手感是有上限的，訓練隻能提升普通意義上的後天技巧，卻永遠無法讓普通運動員達到超天才那種與生俱來的手感。
而所謂的“超級球”，正是唯有超天才們才能觸及的領域。
王超猜測，廚子應該是第二類教練，看到了自己的超級球，所以有些心癢癢。
又過兩日，有隊員看到基地有客人來訪，是一群看起來很有商業精英氣質的中年人，一個個穿著挺括的西裝。
這群人進了羅誌紅的辦公室，過了許久才出來，麵色不悅，匆匆離去。
隨後便有消息傳出，說這些人來自“黑桃Q乒乓球俱樂部”，是專程來市基地求助的。
“黑桃Q這兩年的成績都不太好，據說幕後金主在資本市場上吃了個大虧，導致俱樂部經濟比較窘迫，很難簽到什麽有實力的選手。”
宿舍裏，已經漸漸跟王超混熟的肖平肖健兩兄弟，正在講述剛打聽到的第一手消息：“俱樂部裏有位重量級人物，跟咱們老羅關係不錯，於是把主意打到基地頭上，想要請咱們的第一高手武力去打一個賽季，幫他們渡過危險期。”
江山饒有興趣的插嘴道：”他們給多少錢？”
肖平道：“據說是想簽三個月的賽季合同，總共給六十萬，其中一半給選手，一半給咱們基地，除此之外，如果打贏了還有單場獎金，兩萬到五萬不等。”
江山嘖嘖讚歎，眼神發亮，一副饞得不行的樣子。
肖平接著道：“但是老羅不同意，說商業比賽就是個大染缸，武力這種好苗子不能太早接觸，否則會壞了他的根基。”
王超問道：“那武力自己呢？”
“他才不想打什麽職業聯賽呢。”肖平笑道：“兩年前武力入隊的時候就明說了，唯一的要求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出基地，天天有球打，就算以後要去省隊，也希望打的是升降級賽，而不是其他任何友誼賽和切磋類比賽，因為會浪費他寶貴的訓練時間。”
話題到此為止，黑桃Q俱樂部對於現在這群隊員而言，完全是陌生且毫無關係的存在，於是在稍稍感歎過後，大家就各自睡覺。
再然後，本月的內部大循環考核如期而至。
這是打完升降級賽之後的第一次主力隊伍內部大循環，所有隊員都表現出了明顯的期待。
其他隊員主要是想檢驗一下王超和江山這兩個新來的，到底是什麽成色。
畢竟，在將近十天的時間裏，王超一直在進行體力和耐力訓練，江山則始終在跟武力死磕，他倆都還沒跟其他人認真打過。
而王超的興奮則在於，這次他終於有機會看看武力的真實實力。
他很期待。
雖是南方的夏日，清晨卻依然殘留著幾分清爽，王超今天沒有五點起床加練，他美美的一覺睡到七點鍾，慢悠悠的洗漱，然後跟江山一起前往球場。
球場上不僅有熟悉的教練們，還有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看上去威嚴頗重，手中拿著紙板，正拿筆在上麵記錄著什麽。
而在中年男子旁邊，羅誌紅正低聲說話，他一邊說，中年男子就一邊微微點頭，乍一眼看去，倒像是羅誌紅在對上級匯報工作。
王超內心隱隱有所猜測，卻並未在意。
他其實跟武力是一類人，隻想把球打好，其他一切都不在意。
他的第一個對手是周波。
周波上次隊內大循環排名第十四，被迫去打了升降級賽，還好遇到的是替補三人中最弱的田野，最後以4：2的比分取勝，保住了主力隊員的位置。
但這次麵對王超，他知道自己毫無機會。
周波跟高明不一樣，他之所以隊內排名不高，是因為他年紀不大，比賽經驗不足，而且入隊才半年，還需要大量的磨煉。
但其實他很聰明，也很謹慎。
在上次打完升降級賽後，他專門打探過王超的情況，看了明月球館的那場球，也看了前些天晚間體育新聞的那場球。
他知道老羅對王超是寄予厚望的，否則的話，何至於專門為王超指派了一名陪練？
要知道，在此之前，隊伍裏也唯有武力這名隊員有專門的陪練，其他隊員都是互相隨意練習的。
“超哥，拿出你的真本事來，我想知道我們的真實差距。”周波對王超道：“不要像上次打明哥那樣放水，好不好？”
王超笑了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如同嗜血的鯊魚。
他好久沒聽過這樣的請求了。
“好，我會認真的。”
……
這場球打得極慘。
第一局在五分鍾內迅速解決，王超發球得了六分，搶攻得了四分，最後一分是周波心態大亂之下發球自殺了。
是的，第一局打了個11：0，剃了個光頭。
旁邊負責計分的教練齜了齜牙，麵色平靜，內心卻極為震撼。
前些日子看過《晚間體育新聞》之後，基地裏所有教練都認可王超是個天才，但那時，他們依然不覺得王超能跟武力相比。
因為王超表現出的隻是無與倫比的天賦，而武力卻在天賦的前提下，還擁有極為強悍的實戰能力。
無論體力、勇氣、算計，武力都不缺，除此之外，武力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嚴謹。
一分一分摳著打，一分一分算著打，絕不浪費任何一絲機會，也絕不露出任何一絲破綻。
對於乒乓球運動員來說，這幾乎是最核心最根本性的優點之一。
乒乓球太小了，也太快了，這項運動與籃球足球排球等任何球類都不同，它太難保持穩定了，也太難保持全程精力集中了，可以說，乒乓球幾乎是所有球類運動中，運動員狀態起伏最大的球類項目。
沒有之一！
就連當今世界排名第一，被無數國手尊稱為“龍隊”的國乒第一人孫天龍，都在去年十月份的那場世乒賽決賽中忽然斷電，整個人狀態完全失常，被對手連續追分，最終痛失好局，拱手讓出金牌，也讓世界乒壇為之地震，國際乒聯高呼：歐洲崛起了！
世界排名第一vs世界排名第一百，你絕不敢說世界第一一定能贏。
而巴西足球vs華國足球，巴西隊卻是一定能贏的。
這就是乒乓世界的不確定性。
武力卻難得的穩定。
他就像一台不出錯的機器，在平時練球時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陪練打成零蛋，打哭，打崩潰，打到找父母告狀，然後換個陪練，繼續以上流程。
“我毫不懷疑王超的硬實力未來會超過武力。但我並不認為王超在實戰中能打的過武力。”
這是那天晚上開會時，總教練羅誌紅說的一句話。
所有教練深以為然。
直到今天，這位負責計分的教練看到了眼前這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