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興弟,柳依諾

柳誠眉頭緊蹙的看著門口風姿卓絕的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被調皮的風打散,隨意的飄飛,溫潤的眼睛還帶著光,溫和的笑容,滿是柔情。

“姐?”

柳誠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麵前如此風姿的女人,和自己印象裏,喋喋不休如同老太婆磨牙的黃臉婆姐姐,聯係在一起。

自己重生一趟,自己這姐姐,回爐重造了嗎?

“姐。”柳誠走到了教室前,卻是眼角帶著一絲淚光,這才是她原來姐姐的應該有的模樣。

都怪自己沒能保護好這個爽朗而燦爛的笑容。

柳興弟用力的拍了一下柳誠的肩膀,又比了比,笑著說道:“又長高了嘛。喲喲喲,這還哭上了?見了姐姐這麽高興?”

沒什麽,隻是想念姐姐如此幹淨的笑容了而已。

柳興弟,他的幹姐姐,不同母也不同父,父母瞞著這件事瞞了二十多年。

柳興弟知道此事時,也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另有孕在身的她,痛哭了很久。

自己的姐姐是不幸的,其不幸的來源,是犧牲了自己,高攀嫁給了一個渣男。

姐夫出軌、家暴、冷暴力、不顧家,而後家道中落、手無長技卻是好賭成性,柳興弟想離婚,卻無法離婚。

新組建的家庭是不幸福的,原來的家庭也因為身世的原因,變得支離破碎。

上一世,柳誠沒少接濟姐姐的生活,但好在,為母則剛。

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柳興弟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堅強的挺著。

柳誠陪著柳興弟在校園裏壓操場:“諾諾…姐,又漂亮了呢。”

這是柳興弟的小名,叫諾諾。

柳興弟拉著行李箱說道:“你的意思是姐姐以前不漂亮?”

哼,女人!

柳興弟滿臉笑意的說道:“我從上海回來了,一下車就先來看你了,姐姐是不是很愛你呀!”

“噔噔噔!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高達!叫什麽強襲?日文,認不全。”

“強襲劍炮裝。”

柳誠看著陌生的萬代高達,有些迷惑,自己原來是個膠佬,玩高達的嗎?

那後來怎麽沒這個愛好了?

哦,開始買手辦了,還賊喜歡官窯。

滋溜,那沒事了。

“這次考試全校第172名,留在實驗班完全沒有問題。”柳誠先是匯報了自己的成績,然後想起來。

原來這個漂洋過海來的高達,被生氣的父親給跺碎了,渣都不剩。

他考砸了,被扔到了平行班,在濟南教育口,可謂是丟盡了臉麵。

柳興弟十分驚喜的說道:“172名?原來多少來著?543!厲害呀,小子,出息了!來讓姐姐香一個!”

柳誠躲開了姐姐的魔爪,深深的吸了口氣,嚴肅的說道:“姐,你不是咱爸媽的親生閨女,是從孤兒院抱來的。”

柳興弟似乎是沒聽明白,依舊是興奮的說道:“嗯?一會兒想吃什麽,姐帶你去!今天姐姐給你請假,那張老班不給你準假,老娘滅了他!”

原來姐姐這麽開朗的嗎?不是苦大仇深的姐姐,灑脫中還帶著一點颯。

“再帶上你那個小女朋友,是你那個同桌吧,也太乖了吧,是你的菜?”

“是真的。”柳誠並沒有停下自己的刀,並且用力的捅了進去。

柳興弟手中的滑竿箱鬆手,被柳誠一把抓住。

“你怎麽知道的?”柳興弟愣愣的問道,有些失神。

柳誠將早就準備好的理由說了出來:“戶口本裏夾著張收養登記證,我辦理身份證的時候,看到的。”

渣男啊,果然都是撒謊成性,說謊話,臉不紅心不跳,章口就來。

“你沒騙我?”柳興弟其實已經信了柳誠說的話。

人的大腦真的很神奇,它收集了無數的信息在腦海裏,當你不需要的時候,你壓根不會將他們串到一起。

當你需要的時候,這些信息,它就會告訴你,什麽是事實。

“沒有,騙誰都不能騙姐姐。”

“姐!我不是你親弟弟,你也不是我親姐姐,所以,不喜歡,咱就不嫁。”

柳誠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如釋重負。她姐姐出嫁,是為了家庭犧牲。

既然沒有血緣關係,那自然沒有必要再犧牲了吧!

柳興弟十分疑惑的說道:“嫁給誰?你姐我還沒對象呢!不是,你別打岔,真的在戶口頁夾著嗎?這也…”

柳誠看著陳婉若和劉宏綴在自己後麵,趕忙招了招手,示意兩個人過來,笑著說道:“這是我女朋友陳婉若,全班第一名,全年級第四名喲!厲害吧。”

“這是我的好哥們劉宏,他爹是教務處主任,好了,姐!多大點事兒,走了,吃飯去。”

“姐姐好。”

“姐姐你好漂亮!”

柳興弟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依舊滿是笑容的吃完了中午飯。

柳誠看著陳婉若一步三回首的走進了學校的大門,低聲說道:“不是就不是唄,這都二十年了,爹媽還是爹媽,你弟弟不還是你弟弟嗎?放寬心。”

柳興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那能一樣嗎?!”

剛才吃飯時的笑,都是假的,柳興弟很在意。

“我送你回家。”柳誠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回到家中,父母都還沒下班回家,柳誠十分迅速的找到了藏在枕頭裏的鑰匙。

他熟練打開了抽屜,在一堆現金夾裏,拿出了戶口本。

他知道鑰匙在枕頭裏,完全是因為經常去裏麵拿錢。

嗯?

沒在裏麵?

不過很快,柳誠就找到了那張被藏在墊紙下,泛著黃的收養登記證。

所有的海王,無一例外都是拉扯的高手。

無疑,這件事在兩次打岔之後,已經有了一定的時間衝突。

此時的柳興弟看到收養登記證,依舊是麵色蒼白,但是依舊挺住了,沒在弟弟麵前哭出聲來。

柳誠將證件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我回學校上學了,明天記得來參加家長會,爹媽都沒空,你不來,我這家長會沒家長,還怎麽稱之為家長會呢?”

“想哭,就哭出來吧。”

什麽事,到最後還不是得靠自己挺過去?

柳誠搖了搖頭,人生呀,總是充滿了各種悲喜交加。

柳興弟看著那張收養登記證,歎了口氣,事實擺在麵前的時候,反而會輕鬆許多。

她忽然展顏一笑,露出了絕代的風華,笑著說道:“誠誠呀,你說,你會不會,也是爹媽收養的呀!”

“可能性很大呀,從小到大,咱爹可沒打過我,打你的時候,那叫一個恨呀,恨不得抽死再要一個。”

“雞毛撣子、擀麵杖、皮帶,什麽順手用什麽!”

柳誠差點腳一崴,冷漠的轉過頭,將整個抽屜翻了個底朝天,連錢夾子都翻了個遍。

柳誠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寧可真是我親姐姐!”

“別,我不配。”

柳興弟收拾著從上海帶回來的衣物,笑嘻嘻的說著,似乎沒太當回事。

其實,當初的事,最難看的就是爹媽情急之下,拿出收養登記證,逼迫柳興弟不得離婚。

傷害,和是否親生無關,而是二十多年的感情,被一張泛黃的紙,撕得粉碎,體無完膚。

“姐,下午去改個名吧,叫柳諾,如何?”柳誠笑著問道。

柳興弟想了想說道:“不好聽,叫柳依諾如何?”

“那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柳誠在關門的時候,看到了柳興弟,不現在應該叫柳依諾的眼淚,劃過了臉頰。

哭出來,也好。

從此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

我希望你,能夠活出最精彩的自己。

我希望你,能夠做自己想做的那個人。

我希望你,去體驗一段完全屬於你的人生。

柳誠輕輕的關上了門,沒有打擾姐姐情緒的宣泄。

次日的早自習,依舊是六點,柳誠走進教室的時候,全班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直到他坐到位置上,依舊是盯著他。

【你姐來了,在辦公室裏,可凶了!老班被罵的老慘了。】

柳誠看著陳婉若傳來的紙條,趕緊站了起來,跑向了辦公室,還沒到,就聽到了女高音,劃破整個校園。

“叫那個鱉孫給老娘出來!老娘今天不恁死他,不姓柳!什麽東西,也敢栽贓我弟弟!瘋了他了,是吧!”

“把你們那個教務處主任和校長叫來!記過?就給他記個過,這事就算是了結了?!我告訴,不—可—能!”

“啊,追責,留校察看了,那沒事了!不!”

“報警,立刻報警,我要以誹謗罪起訴他!什麽東西!取證,你們那些書證、人證、物證還有監控,都給我拿來!”

“我跟你說,我今天非刨了……”

大意了!

柳誠光顧著收養登記證的事,完全忘記了他這個老姐,完完全全是個扶弟魔!

不能讓弟弟受一點委屈的扶弟魔,知道鄭濤栽贓嫁禍,那還不得反了天?

不把學校給拆了都是好的。

如此這般,哪裏還有昨日風華絕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