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老熟“人”
越往裏走,伊甸越覺得不對勁,雖說現在已經入夜,但不可能每棟房子都如此的安靜。
一路下來,除了蒼蠅的嗡鳴外,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顯然和其他人的描述相違背,除非他們認為貧民窟這副模樣是理所應當,不然沒理由不提醒一句。
況且從戈溫的描述來看,他眼中的貧民窟除了不複赫曼時期的繁榮外,其他地方應該是正常的。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伊甸來到一處年久失修的房屋前。
房門並沒有被什麽東西鎖住,隻是輕輕一推,便將其推開,而屋內的景象也讓他的心情跌落至穀底。
那是一具腫脹的屍體,月光穿過屋頂的孔洞照射在屍體之上,讓伊甸得以看清屍體的全貌——幹癟的軀幹、瘦弱的四肢、單薄的衣物,無不透露出其生前的境況究竟是多麽的糟糕,與之對應的則是它那完全違背常理的巨大腦袋,眼珠內隱約還能看到有一些白色的東西在不斷蠕動。
似乎是感知到有活人出現,那具屍體顫抖了幾下,隨後以一種同樣違背常理的方式站起,並向門口走來。
“......”
現在,伊甸知道貧民窟內為何如此安靜了,但這仍然不能解答他心中關於這些怪物由來的疑惑,所以他決定先把眼前這一隻棉花怪(穆裏根)幹掉,再慢慢從原罪教那裏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為頭身不協調的緣故,這隻異世界版本的棉花怪行動非常遲緩,甚至到了走兩步就要摔一跤的地步,這種情況給伊甸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他隻需要趁著怪物倒地給上兩顆眼淚,待到它起身再往後退便可,神聖眼淚能夠有限追蹤,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瞄準。
但令伊甸沒想到的是,在他徹底擊碎怪物軀體之後,怪物的腦袋中居然伸出五條由蛆蟲組成的肢體,支撐著這僅存的頭部向他衝來。
沒有不協調這個debuff後,臃腫頭部的速度得到了大幅提升,一眨眼的功夫,便從數米外衝到伊甸身前,眼看著就要跳到頭上給他致命一擊,“黑暗藝術”發動了。
他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從腫脹頭中間穿過,在這一瞬間,黑霧從影子中升起,將腦袋牢牢固定在半空中,任憑腦袋裏的蛆蟲如何掙紮都無法動彈半分。
“然後時間開始流動。”
看著蛆蟲掙紮的慘樣,伊甸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結束了黑暗藝術的主動效果。
伴隨著伊甸的身形自陰影中顯現,一道漆黑的光芒憑空出現,並沿著陰影狀態時留下的黑色煙霧不斷前進。
最終,這道黑色的光芒穿過了無法動彈的腫脹頭部,在伊甸附近炸裂成一片黑色的煙霧。
那顆腦袋的下場則非常慘烈:每一隻構成觸手的蛆蟲都被攔腰截斷,整個頭部也在光芒地切割下四分五裂,隻有極少數部件仍然保持著完好,一些僥幸存活下來的蛆蟲在上麵艱難的掙紮,妄圖和其他同伴重新聚在一塊。
可伊甸並沒有給它們這個機會,幾顆眼淚,便將這些僅存的部分連帶著上麵的蛆蟲一起打成了一地血沫。
見這隻棉花怪死幹淨之後,伊甸鬆了一口氣。
“幸好我眼疾手快,不然這二階段真未必招架的住,所以說不隻是卡牌有本土化,小怪也有本土化嗎?這世界的怪物們到底是有多喜歡當觸手怪啊。以後不管是麵對誰都得留一手了,這種情況換個莽的未必吃得消......”
“吃不吃得消明明是強不強的關係,你是怎麽把它和莽不莽聯係到一塊的,就比如說這波,你要是射速傷害夠高,它就是變成滿天蛆又如何,不還是輕鬆解決,用得著發動‘黑暗藝術’?”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伊甸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不吐了?”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就知道了。”
小白並沒有被這句話嗆住,正巧伊甸也在好奇她是怎麽擺脫負麵狀態的,便轉過身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不轉還好,這一轉差點沒給他眼睛晃到:小白用三種貴金屬給自己打造了一套嚴絲合縫的盔甲,縫隙處還專門用亞麻填充,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縫隙,就連原本應該開孔的頭盔都沒有放過。
這樣的盔甲幾乎毫無靈活性可言,如果換成是普通人穿,恐怕連邁步都困難,但是對於一個位移靠飛的寶寶而言,這樣的盔甲如果隻是用來充當防化服倒是挺合適的。
就是這衣服的長相實在是充滿了槽點,以至於伊甸想忍住不吐槽都做不到。
“您這身防化服還挺值錢啊,話說這樣真的聞不到味?”
“味還是有點,但是比起毫無防備的時候還是要好多了,最起碼能夠接受。”
“可你這樣子什麽都看不見,怎麽進行攻擊?”
“我可以通過留在隨身房間裏的那部分觀察,雖然視角在你身上行動起來有些別扭,但比起什麽都看不見還是要好一些的。”
“那我就沒什麽問題...對了,你的眼淚不會被盔甲擋住吧。”
“自己看。”
說完,小白麵前凝聚出一顆血淚,在木牆上打出一個手指粗細的小洞。
“我們走吧。”
兩人繼續深入,在擊殺了數十隻款式相同的棉花怪之後,他們來到了懸賞中的幫派據點。
說是幫派據點,實際上也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廣場,廣場上散落個大大小小的生活物品,本該住人的窩棚此刻也和其他房屋一樣空無一人。
隻不過這裏的環境卻有些詭異,不僅地麵上幹淨得像打掃過一樣,就連遍布貧民窟的紅黑蒼蠅都不見了蹤影。
散落在廣場中央的屍體也沒有半點被蛆蟲寄生的痕跡,如果忽略掉屍體脖子上那猙獰的傷口,伊甸真的很難把他們和死人聯係在一塊。
光看表情,他們就像是沉浸在幸福的夢境當中一樣。
二人正打算上前查看,卻無意中激活了某種法陣,隨著地上原本暗淡到被伊甸忽視的逆五芒星突然亮起亮起,那些屍體被一道血紅色的光壁所包裹。
從光壁的反應來看,無論其內部到底在孕育何種可怖的怪物,對兩人來說都不會是什麽好消息,放任不管的行為則會使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兩人此刻也顧不得其他,不要錢似的向著光繭傾瀉起自己的眼淚,二人的攻擊起到了非常顯著的作用,光繭發出的光芒開始變得暗淡。
但就在伊甸認為光繭要被擊破的時候,卻發現無論怎麽攻擊都無法再讓光芒微弱半分,整個光繭就像是被什麽力量給鎖定了狀態一樣。
意識到繼續傻乎乎的攻擊下去並沒什麽用之後,兩人決定商量一下對策。
“你打算怎麽做?是等他孵化,還是出去找救兵?”
“兩者都不,我有更好的主意。”伊甸肯定地說道。
“你難道打算用閃電風暴給它做電療?那會不會太浪費了一些?要知道,我們為數不多的aoe手段,你能不能...”
“我覺得你想歪了,我才不會去浪費這難得的歐氣呢,我打算給他來一發更大的。”伊甸用手指向不遠處那一地棉花怪和蒼蠅留下的碎塊,“他不是想要屍體嗎?他不是想要祭品嗎?我們直接給它喂到爆,那簡陋的法陣必不可能容納多麽高級的玩意,隻要祭品數量夠多,遲早會到上限的,到時候......”
說到這,伊甸發出了某種陰謀味十足的笑聲。
“等著它的就是一場華麗的爆炸!”
“額...”這麽刺激的操作小白還是第一回見,她愈發覺得自己這個“本體”是不是在哪裏磕壞了腦子,說好的謹慎等於無敵呢?
不過小白雖然有些擔憂,但也並不是不能接受這個方案,畢竟眼下似乎也沒有比這性價比更高的了。
於是二人一點一點將那些碎塊收集起來,扔向光繭。
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之下,周圍能找到的基本上全給扔完了,而光繭也在這時產生了變化。
它先是劇烈膨脹,就在兩人以為裏麵的事物要破繭而出時,它又突然急速萎縮下去。
最終,光芒徹底暗淡,隻留下一張奇怪的皮膚攤在地上,幾隻蒼蠅想要從中鑽出,卻因為先天不足,撲騰了幾下翅膀之後便一動不動,徹底死去了。
見此情形,伊甸不禁有些得意。
“怎樣,這套方案是不是很完美?我就說這小法陣容不下什麽大蛟龍,才這點就吃不消了,真是太遜啦。”
“.......”事實擺在眼前,小白也找不出什麽話去反駁,隻好警告一句,“是這樣沒錯,但不會每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以後碰到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好。”
“安啦安啦,難得浪一浪而已,不會每次都這樣的。”
“那就好,接下來我們是繼續上路,還是拿著他們的徽記回去?”
“徽記要拿,貧民窟也要探索,這樣才稱得上是穿越者嘛。”
兩人簡單的休整了一下,將原先光繭所在位置附近的幾個徽記撿起,離開了這處廣場,向著戈溫口中的原罪教據點摸去。
是的,摸去,因為有了第一次夜訪原罪教的經曆,所以他們想當然地認為這裏的原罪教據點同樣有數百號人駐守。
伊甸決定複刻第一次的成功,在小白幫助下走屋頂前進。
當他們到達原罪教據點,眼前的一幕卻讓二人目瞪口呆——據點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些來不及收拾的炊具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據點的中央位置同樣擺放著數個幫派成員的屍體。
隻不過這次伊甸學聰明了,他並沒有貿然前進,而是細致的觀察著屍體周圍的地麵,果不其然,這裏也刻著一個逆五芒星法陣。
“嘖,這群家夥跑得可真快,如果今天來的不是我,光憑市區裏的衛隊恐怕沒辦法阻止這些法陣生效,他們這是要屠城啊。”
雖然伊甸本身並不喜歡佛曼那家夥,但這座城市裏的平民是無辜的,原罪教這一行為無疑讓他十分的惱火。
可惜原罪教全員撤退,眼下,他也隻能拿這個法陣發泄了。
法陣到底隻是一個死物,直到它被伊甸用眼淚打的支離破碎,也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看樣子這些法陣隻有人類靠近才會觸發。】
收集完散落的徽記,伊甸和小白接著又去了其他幾個據點,無一例外,都隻有屍體和法陣,見不到半個活人。
在確定貧民窟裏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以後,兩人帶著一背包的徽記離開了這裏。
當然,伊甸也沒忘記讓小白在大橋前回到隨身房間裏。
在橋邊守衛敬畏的目光中,他來到了市政廳前,準備提交這些徽記。
可惜市政廳這時候關門了,他也隻能先去圖書館,等明早再來這裏交任務。
不幸的是,教會這時候也已經關門了,因為不想打攪到別人休息,伊甸隻好返回旅館,等第二天再處理這些事情。
與此同時,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來到了天鵝堡城牆下。
那人自稱是來自普蘭諾領的信使,新任普蘭諾伯爵有一些事情需要像耶羅市長這樣的中立人士幫助,希望守衛能夠將他帶來的書信呈遞給市長。
遞交信封時,那人還不忘將數枚銀幣塞到守衛手中。
守衛們雖並不願意為一位弑父叛國的伯爵服務,但是手中的銀幣同樣是他們無法拒絕的,因此,信封很快出現在了佛曼的辦公桌上。
對於這類事情,市長本人早已見怪不怪了,當然這其中也有他默許的原因,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封信的內容。
那是一張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