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敬者
是這個家夥？
當視野轉向神石這邊，軒笙第一眼，便發現了大廳中的老婦。
對他而言，認識這個女人隻是不到短短三天...但對於這個時光荏苒的老族長，時間卻已跨越了將近一個甲子的年歲...
無情的時間在這個女人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若非降臨此地的軒笙一眼便能辨別出這個女人的靈魂，說不定都會完全認不出這個存在。
‘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完整的神之眼讓李軒笙幾乎能看穿一切...僅僅是瞬間，他便發現了這個老人身體早已瀕臨崩潰，若非手持著他所贈予的玄棍，靠著其中偉岸的神力苦苦支撐，恐怕這位老族長早就身形腐朽，化為塵埃了...
【何故駐留此地？】
恢弘而威嚴的神諭直接傳入老人的心神，讓這位年老體衰的老族長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的神靈...回來了！
‘至高無上的神靈啊，我祈求您的寬恕...’
作為李軒笙的第一個信徒，這名老嫗在聽到神諭的一瞬間，便已經身軀癱軟，潸然淚下。
老人顫顫巍巍地撐著玄棍，雙膝跪地，以一種極度卑微的方式，祈求著她的神靈。
‘神靈大人已經太長時間沒有降下神跡...我那無知而愚昧的族人們愈發不懂敬畏神靈的眷顧，這些年對您的存在愈發質疑，甚至都沒能準時供奉，時常拖欠或遺忘...’
‘但是，我們從來都是您是信徒，您的子民...還請看在您卑微的信徒份上，不要遷怒於那些狂妄氣盛的年輕人們...’
她們，沒有語言，也沒有文字，但是，腦中的邏輯和思維，卻極為清楚明晰，能讓李軒笙輕鬆地感覺到，自己並非在與未開化的野蠻人交流，而是在與一個鮮活的靈魂交心。
看著身軀顫抖，經受著無比痛楚的老族長，李軒笙陷入了沉默...
他，看到了這些年來，這個老人的經曆。
雖然，這個愈發壯大的族群之中，有著文明之火的苗芽，但尚未真正形成文明的她們，依舊奉行著野蠻的規則。
每一任族長，都會接受來自年輕一代的挑戰，而隻有勝者，能夠接過族長之位，引領族人們走向更為光明的未來。
曾經，當軒笙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本該在競爭中落敗，最終含恨死在溪流邊。
但是，卻因為自己的幫助，讓曾經那個年輕的女人恢複了健康，最終手持著被賦予神力的玄棍，成功取得了族長之位。
在那以後，他所擁有的第一個虔誠的信徒，就此踏上了傳教之路。
這位信徒從來盡職盡責，不僅將整個族群帶為了他的信徒，更是憑借著玄棍所給予的力量，一直奮鬥在第一線，即便上次軒笙降臨的時候，她都仍然位居族長，並未因為年長而衰弱。
但是，凡人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時光的侵蝕...
在李軒笙上次降臨沒多久之後，這位老人的身體終究還是每況日下，很快便被金色果實所養育出的新生代擊敗，從族長之位跌落。
但，她卻依然手持著玄棍，行走在傳教的第一線，為李軒笙的信仰值收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可惜，隨著神靈長時間的漠視，上次神恩的影響力愈發微弱，族群內懷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才使得現在連對神靈的供奉都越來越敷衍不上心。
通過神之眼，翻閱著這個老人的過去，軒笙哭笑不得的同時，伴隨著的，是一種莫名湧起的怒氣...
這女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聽說教宗必須將全身奉獻給神靈，所以甚至連自己的子嗣都沒有，年老體弱之後，生活過得極為淒慘。
更為糟糕的是：因為神靈的影響力越來越微弱，堅持供奉神靈的老人極不受族人們的待見，遭受了頗多的冷眼和歧視...
這個野蠻的部族，終究離軒笙預想中的‘文明’，有著極大的差距...
就算這個老人曾經為了族群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也未曾在晚年受到過半點優待，反而處處遭遇冷眼和歧視，半點看不出曾經輝煌的影子...
‘好了，不用再說了，把你的族人們都叫過來吧。’
【無需多言，傳爾等凡人前來覲見】
翻動著老人的過去，李軒笙心情複雜，強行按捺著怒火...
自己無法時刻緊盯這邊，導致信仰衰落，這一點他早有預料。
甚至沒有供奉，沒有祭祀，這些他也有所準備。
說到底，這些都無所謂。
畢竟，曾經本來就是個無神論者的軒笙也沒想過要真正成為神靈，他隻不過是個凡人，莫名擁有了神靈的權柄，故此扮演著神靈的角色，收集能夠強化自己的信仰罷了。
歸根結底，他是個人，而非無情的神。無欲無求，斬斷一切情緒，成為虛無縹緲的神靈，絕非他所願。
在他看來，所謂供奉，不過是神恩的回報罷了，他扮演神靈降下恩賜，於是人們感激奉上信仰，再順便繳納一點點供奉作為回饋，這場生意就算結束了。
之後，她們的情感如何，李軒笙都無所謂。
但是，對於這位老族長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他卻不能輕易就這樣算了！！！
即便不算信仰和神恩這茬，老族長也為這個族群奉獻了一生，在食物不足的時候，她永遠在狩獵最危險的第一線，在力量土豆降下後，她又始終耕耘不輟，為族人們做著自己最大的努力。
這些，都無法逃過神之眼的掃視。
她鞠躬盡瘁，舍生忘死，甚至遏製自己的本性，始終孤身一人，之所以做出如此多的犧牲，全是為了讓族群有著更好的未來。
然而，就是麵對這樣一個鞠躬盡瘁的老族長，這些年輕的族人們卻沒有半點尊敬和感激，反而在老族長衰老之際百般欺辱...
唯有這點，李軒笙不能接受！
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不敬仰神靈，可以。
但是不尊敬長輩，不念舊情，恃強淩弱，忘恩負義！
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