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已修)

再次見到極品美男,是在星期五的黃昏。

放學後,趙子墨一如既往被那三隻舍友孤立,她去校園電視台領了一個小任務後,獨自一人去車棚取自行車。

此時車棚裏的車輛已被取得稀稀落落,隻寥寥幾人在開鎖準備離開,清晰的聲響襯得四周很是安靜。

到達新聞係車輛放置的區域,竟意外看到風姿清雅的極品美男。

他穿著簡單精致的湖藍色修身襯衣,沉靜安然地靠在微風輕拂的香樟樹下,微垂首,身體略微向前傾,是等待的姿態。

他靠在那裏,安靜的身影一如沉潭玉璧,夕陽的餘暉穿過枝葉散碎成金黃的亮點落在他雋雅疏淡的眼角眉梢,周圍的景致也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淡金色光影。

趙子墨忍不住感歎:極品不愧是極品,就這麽一站,連帶著周圍的風物景致也跟著美好起來。

感歎完畢沒有忽略正好有事找他,欲過去卻見他漫不經心抬頭,視線平平掃過來後,麵目平靜、步履從容過來。

趙子墨一向沉不住氣,他尚未開口,她已把從校園電視台出來時拿在手裏的牌子遞過去:“喂,極品,把這個帶回去掛在你們寢室門框上。”

顧城歌在離她一米的距離站定,忽略她不倫不類的稱呼,微微蹙眉:“這是什麽?”

“上次拍攝的結果,你們寢室獲得的榮譽稱號。”

校園生活欄目的“男生寢室之最”評選結果出來,評出了“最具乞丐風”、“最具淩亂美”、“最風花雪月”等等各種千奇百怪的稱號,這已作為一條小新聞在校園生活欄目播出,獲得稱號的寢室門口會掛上“榮譽”牌。

0910室獲得“最賞心悅目寢室”之稱,剛剛鄭若榆交待她的任務便是送這個,碰到他正合她意,免了她奔波跑腿一次。

顧城歌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

趙子墨俯身開了自行車的鎖站起後,車把被一隻大手伸過來輕輕按住。

那隻手漂亮修長,指尖觸及到她,帶著自然的涼意。

不解地抬頭:“你不願意幫忙,還是另外找我有事?”她後知後覺,剛剛,極品似乎是主動走向她來著……

顧城歌雲淡風清:“你不是讓紀安晨轉告,上次的事對你表達歉意的人應該是我?”

趙子墨:“……”

其實吧,對極品上次的不合理行為,她產生的好奇之心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但既然他現在主動提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一起去吃個飯吧。”

為了探聽“背後的故事”,趙子墨欣然應允,何況,跟極品在一桌吃飯,絕對賞心悅目啊不吃大概也能飽!

而且,為了滿足那三隻的花癡心願,她得勾搭!

呃……當然,她也想稍微了解一下這位極品。

她笑眯眯地問:“去哪裏吃?要騎車過去嗎?”

顧城歌淡淡地答:“距離有些遠,我有車停在西門。”

於是,走路過去。

但很快,趙子墨後悔了。

雖說此刻的校園裏人影稀少,極品選擇的路徑也較為偏僻,但幾乎迎麵而過的人,都會忍不住露出驚豔的目光,回頭看上幾眼這對並肩而行的俊男美女。

趙子墨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她可不想再成為流言蜚語裏的女主角,第一次是蕭楚衍,上次是紀安晨,這次又一個極品,她本來就很惹人非議了,再傳來傳去,後果會很恐怖的好不好。

顧城歌卻對路人的注目視若無睹,表情一慣的雲淡風清,一路無話帶著她出了西門。

一輛摩托車停在西門外一棵如血染的紅楓下。

趙子墨上車之前下意識地東張西望,幸好,西門一向極少有人走,這個時候放學已久,更無人經過,她這才放心上車。

顧城歌返手遞安全帽:“戴上它。”

摩托車經過數條繁華的路段,七拐八拐到了一片老舊的住宅區,最後,車子停在一間破敗蕭索的小院裏。

趙子墨滿腹疑惑下車,難道這裏麵還藏了什麽美味飯店不成?

這時屋子裏走出一個清瘦男孩,高高地挽著袖子,手裏還拿著鍋鏟,衝兩人露出靦腆的笑:“顧哥哥,姐姐你們來啦,快進來吧,還剩最後一個排骨湯,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梁勁?

趙子墨思緒翻湧,然後……默默地跟著進屋。梁勁倒了兩杯水、搬了兩條老舊的凳子招呼他們後,進了後麵的廚房。顧城歌說了句“你先坐一會”也跟了進去。

她未落座,隻下意識環顧四周。

屋內擺設異常簡陋,一張掉了漆的木桌上,擺了四個碗,都用另外的碗倒扣著蓋住,顯然是已經炒好的菜,然後,她聞到了一股中藥味。

旁側房間微微敞開的門裏,有輕微的□□聲逸出,她好奇地探頭望進去,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躺在老舊的床上,隨著起伏的呼吸發出斷斷續續的□□,枯瘦的麵容令人望之生憐。

背後忽然有一股強烈的存在感,回轉頭,極品美男雋雅如玉精致的五官放大在眼前,鼻息裏噴出的氣息熱熱地縈繞在臉頰……

趙子墨一時之間受了不小的驚嚇,撫了撫胸口努力平複劇烈的心跳後,望一眼房內,用眼神詢問他。

顧城歌輕輕帶上門,語氣略凝重開口:“梁奶奶已臥病在床好些年,兒子拋下妻兒老母不管不顧,梁勁的母親改嫁後,也對祖孫兩不聞不問,梁勁靠做苦力維持生活。”

三言兩語故事,一把辛酸血淚。

趙子墨靜靜地聽著,內心卻有微辭。

多數人犯罪,背後都或多或少背負著生活的無奈,可犯罪就是犯罪,不能因為背後有辛酸而姑息。

顧城歌繼續說:“梁奶奶不久前病情惡化,需要治療費用五千,梁勁那晚本來是到宿舍找我借錢……”他沉吟了一下,有種解釋的意味,“梁勁的行為的確已是犯罪,但念在他十六歲不到,是初犯,一念之差,你能不再追究嗎?日後我將對他實施監督,若有再犯,絕不姑息。”

趙子墨沉吟了一下後,想通了。

就算自己堅決要將梁勁送去派出所,他未成年,隻要認罪態度好,估計也就是進行管教,現日後有極品監督,他能改過自新,她又何必非要做絕呢?

她輕輕點頭,轉移話題:“那梁奶奶現在?”

“病情基本穩定。”

“你出的費用?”她直覺地猜。

“……嗯。”他聲音淡淡,不以為意。

趙子墨忽然雙眸亮亮地望著他:“……我說極品,我很好奇,你和他們是什麽關係?”

她的唇角帶著明顯的讚賞笑意。

那是一張笑得清嫵明媚的傾城容顏。

顧城歌有一霎那的失神,微微移開視線後,輕描淡寫:“梁勁和梁奶奶是我實習律師事務所接的案子當事人,我協助何律師收集證據……”

正說著,梁勁端著排骨湯從廚房裏出來,“顧哥哥,姐姐,讓你們久等了。”

回學校時,趙子墨仍如來時坐在摩托車後座,出舊宅區時經過一處破敗的坑窪地,顛簸產生的慣性衝力讓她蹦了起來,驚慌之下,她順勢揪住了他的衣服,彎曲的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觸碰在他腰的兩側。

微熱的溫度纏繞在指背。

秋夜微涼的風輕輕吹來,車子徐徐穿過路燈灑落香樟樹葉投下的淡暖光影,掠過一叢叢修剪齊整的綠色灌木……

車速不快,兩人一路上靜默無語,趙子墨卻莫名地覺得這晚的夜風格外輕柔,繁華路段上的霓虹格外耀眼,甚至感覺,他幹淨清爽的藍色襯衫有一種低調的奪目。

她還不知道他的全名,其實如果有心去打聽,要知道也不難,比如直接問梁勁,或者紀安晨,現在也可以借機問,但她不想打破這一路的安靜美好,也忽然喜歡這樣保持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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