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得
47值不值得
一聲呼喊,成功將先前就已經被詭異的氣場吸引的目光聚集起來。原本還喧囂熱鬧的會場裏頃刻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都屏息凝視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就連音樂聲也恰到好處的戛然而止。
畫麵定格,沒有動,就連程澈伸出的那隻手也依舊懸半空中,唯有徐徐的風吹動著。程澈一直混沌不清的思緒此刻終於明了,心中暗暗感慨,這可真像是八點檔的電視劇才有的狗血橋段,不愧是娛樂圈的紅星們啊,隨時隨地都能入戲,演得還這麽逼真!
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的愣怔有三四秒,隨後所有都來回交換目光,推測眼前這個舉手打了新娘子的會是誰時,路見不平的蘇媛媛已經出手相助了。
程澈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自己中圈套了!從安雪璿刻意支走林烈開始,自己就一步步走向她們為自己設計好的陷阱裏。
“打了?”
姍姍來遲的男一手架住蘇媛媛那隻已經甩到程澈麵前的手,看著捂著臉一副婚禮之上挨打受氣楚楚可憐的新娘子,頭也不回地冷冷問身旁孤立無援的小女。
從踏進這裏開始,程澈覺得就連剛剛她知道自己被完美的算計了之後都沒有像這一刻這麽委屈。
隻覺得像是小時候被鄰居家的小朋友欺負後見到家的那種感覺,所有的堅強和偽裝統統褪去,眼眶一熱,喉嚨一哽,“……”
歐錦天架著蘇媛媛的那隻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將她那隻拍過鑽戒廣告的手緊緊攥著,不顧蘇媛媛連聲喊疼,目光依舊八風不動地盯著安雪璿,冷聲問,“剛剛,她是不是這麽打的……”
話音還沒落,他緩緩伸出另外一隻手,利落幹脆空中劃過一道弧,最後重重落新娘的臉上。
場所有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氣場強大的男,如果不是安雪旋麵對突如其來的疼痛發出的驚呼以及那白皙的小臉上瞬間鼓起的五道紅痕,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王八之氣的男竟然會動手打女!
“竟然這樣打雪旋,看回家怎麽收拾。”歐錦天說完,一把甩開蘇媛媛那隻已經被他捏到血脈不通而指尖發青的手,拉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程澈頭也不回匆匆走出圍觀群眾的視線。
到外麵去迎接貴客的林烈似乎預感到花園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行色匆匆的迎麵而來。
怒火中燒的男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個擦肩而過的瞬間,隻覺得身後的停下來腳步,不耐煩的回頭一看,站中間的程澈被扯向兩個方向。
“小澈,能告訴……”林烈氣喘籲籲,麵露擔憂。
“林先生,”歐錦天重重拂掉林烈那隻用力到指尖發白的手,聲音裏的寒意讓不寒而栗,“如果們想要讓她當眾出醜當眾難堪,那麽倒是想問問們,經沒經過的同意?!”
目送盛氣淩的歐錦天拉著程澈一路橫衝直撞的離開,李子川一時間有些失神,又見陳雷朝自己走來,連忙笑著和交談的幾個賓客告了別。
“哦呀,冰山崩塌了……”李子川笑得若無其事看了看麵色鐵青的陳雷,用胳膊撞了撞他,“喏,看看,紀小白和安雨薇一起,歐總吃醋了。”
陳雷順著李子川的視線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噴水池邊安雨薇低著頭,紀小白站她身邊不知說些什麽。那雙會彈鋼琴的漂亮手時不時落安雨薇裸|露金色陽光下的肩上,全然沒有注意到會場中央的那場騷|亂。
“為什麽選擇袖手旁觀?”陳雷觀察了一下李子川的位置,雖然隱蔽,但是可以把程澈的一舉一動完全收入眼底。那幾個驕傲到天上的女們走過去時,他就應該有所防範,最起碼不該紋絲不動,距離這麽遠。
“那依參謀長意見呢?”李子川笑得不動聲色,把問題拋回給陳雷。
“算準了歐總能準時出現?”陳雷雙臂環抱胸前,看了看會場中央的騷亂。
“陳哥,是酒精考驗的老黨員了,要堅定不移相信馬克思和唯物論,尤其對於歐總這種毫無時間觀念的,誰能料到。”李子川笑笑,那個渾身上下殺氣騰騰的男已經從千軍萬馬中帶著他的女消失不見了,“隻不過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去插手而已。”
“虛偽。”陳雷暗罵一句,點燃一支煙,重重吸一口,“聽說安雪旋她爸就要調回來了,歐總這巴掌打得太不是時候了。”
“今天有些累了,陳哥替去歐總善後行嗎?”李子川倚大理石柱子上,陽光的照耀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投下一片陰影。
“子川,”陳雷遞了一根煙給李子川,語重心長說,“也許很快就不用煩紀小白的事了,空出來的時間……”
他用力地抽一口煙,認真的考慮過後鄭重其事的說,“好好談場戀愛吧,林朵朵是個不錯的對象,究竟還猶豫什麽呢?”
回家的路上,程澈的眼淚滾滾而落。已經記不得到底有多久,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得暢快淋漓過。
她眼睛紅紅的看著絕境中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滿腦子都是他的一舉一動,以及他那一句帶著挑釁口吻的“想要欺負的女,問過的意見沒有”。
明明知道他是去參加婚禮正巧遇見她陷入尷尬的境地中,為了維持自己的麵子而做出的舉動,明知道眼睛看到的耳朵裏聽到的都是些虛假的鏡花水月,可還是覺得感動,不覺得委屈,隻覺得感動。
一路上歐錦天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時不時看一眼身旁哭得天崩地裂的程澈。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有見程澈像今天這樣脆弱到不堪一擊過,那些為那個的流下的眼淚,逐漸化作澆他心中按捺不住熊熊燃燒的怒火上的油,頃刻間那股怒火再也無法壓製。
猝不及防的一個急刹車,程澈的身體慣性的往前一衝又被安全帶彈回來,這才止住淚水,詫異的望著一旁怒火衝天的男。
他用力到指尖發白的手從方向盤上移開,一把捏住程澈小巧的下巴,看著她那雙紅得像是櫻桃的眼睛,掩飾不住語調裏的火氣,怒極反笑,“究竟要哭到什麽時候去,恩?”
記憶中歐錦天的笑其實很好看。可此時程澈卻覺得歐錦天那張棱角分明的冰山臉崩了,天崩地裂,麵目猙獰,臉上眼裏都透著一種危險的訊號。
她一邊揉著剛剛和擋風玻璃親密接觸了的額頭一邊擦了一把不知何時已經停住了的眼淚,怏怏的看著身旁笑得讓心驚膽戰的歐錦天,小心翼翼試圖推開他那隻捏得她下巴生疼的手,“歐總,對不起……”
對不起?歐錦天聞言不禁眉心一皺,死死盯著眼淚戛然而止的程澈。
程澈放棄了無謂的反抗,乖乖的由歐錦天捏著她的下巴,吸了吸鼻子說,“對不起歐總,今天似乎給惹麻煩了……”
歐錦天微微皺著眉,疑惑的問,“哭就是為了這個?”
程澈老實的點點頭,“聽說們私交很好,為了不值得……”
他一直緊繃著的麵部神經終於放鬆,鬆開一直捏著程澈下巴不放的手,改為拍拍她的頭,語氣也不禁緩和起來,“值不值得,說了算。”
一回到家,程澈就迫不及待上樓去把自己關房間裏不知道鼓搗著些什麽。他掏出手機一看,三十多個未接來電。
不用問,也知道這些是來興師問罪的。歐錦天匆匆瀏覽著,原本按著手機翻頁鍵的手指卻不由停下了動作,目光也被一個陌生的號碼給牽製住。
正猶豫著要不要撥過去,那個號碼再次閃現屏幕上。
一陣無言的相持,電話兩邊,隔著兩個怒火衝天的男。
“歐總,今天的事情,謝謝。”
“林先生。”
歐錦天不禁意朝樓上那扇虛掩的門一瞥,刻意壓低了聲音,“管教老婆是的事,同樣,保護老婆也是的事。如果是為了替管教老婆來道謝的話,那麽不必了。”
他想起當他匆匆趕到時,遠遠就看見滿場衣香鬢影珠光寶氣中的程澈,孤立無援,如同深秋掛枝頭的最後一片樹葉,孤零零的模樣仿佛風一吹就會落下。
他無法想象,倘若自己再晚去片刻她會遭遇怎樣的委屈。一想到她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冷靜如他也控製不了不計一些後果為她出頭的衝動。
他低頭一笑,如果這都不算愛,那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