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

初次見麵

2005年的夏天,程澈呆呆地望著高聳的煙囪裏飄出來的青煙,強迫自己擠出來一個笑容給身旁忍著不哭的女人安心。

“小蓉阿姨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街,一個人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站在她對麵看不出年紀的女人再三控製,眼睛裏已流轉了千百次的淚水終於失去控製,奔湧而出。

“小蓉阿姨你放心,從今往後我還會一個人長大,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生活的很好……”

那時她還沒墮入文壇,語言還很單調,修辭也很貧乏,她絞盡腦汁想要安慰眼前泣不成聲悲痛不已女人。

顧小蓉是母親這一生最好的閨蜜,在這種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最後關頭,她沒有急著和母親劃清界限,反而為了母親的事跑東跑西花費了不少心思,整個人都憔悴了。

麵對她幾次的欲言又止,程澈終於聽見泣不成聲的她斷斷續續用很小很輕的聲音問,“小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美國?”

美國?

那是什麽地方?

就在幾個月前,她的母親還神采奕奕的教了她《貴妃醉酒》。她隻是去了趟美國而已,沒等她回來,沒等到她勝利的消息……她就再也沒有媽媽,再也沒有家了。

從那天起,她莫名的討厭那個國家,討厭鋼琴,討厭夏天。她曾暗暗發誓,這輩子她再也不會去那個國家了。

她臉上寫滿的不良回憶已經足夠清楚的表達了她的意思。顧小蓉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對身旁的少年說,“那麽林烈,以後我就把小澈托付給你了。”

笑容和煦的少年拍了拍她頭,接過她固執抱在懷中的骨灰盒,伸出手在她麵前,“你好小澈,我是林烈。”

她的遲疑不過片刻,終還是在少年堅定的目光中伸出手去。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他的笑容異常溫柔。在家破人亡的絕境中,他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安心與希望,不由自主的想要緊緊抓住。

從那時開始,她突然覺得夏天終於不再那麽討厭。

已經是春天,屋子裏很溫暖。程澈懶懶地翻了個身,恍恍惚惚間分不清究竟是情景再現還是夢回當年。

腹部不斷傳來的痛楚讓她吃力的弓起了身子,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剛滑進柔軟的被子裏,就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些年高雅一直都嚴格要求程澈,即使誤入文壇,也要做一個思想健康積極向上的大好文學青年。高雅告訴她,每當有什麽不純潔的想法時,都要在腦海中反複想革命先烈,以求用革命先烈們的凜然正氣滅掉自己內心的私心雜念。

而此刻,她反複想,不斷想,這個讓她覺得十分愧對高雅教育的夢還是活色生香的呈現在她麵前。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隱約隻能聽見一個充滿誘惑的女聲說:“錦天,半年多沒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過了片刻,一個低沉而沙啞的男聲波瀾不驚說:“這麽多年了口頭禪就不能變變。”

中間停頓了一下,那女聲竟比先前更加風情萬種:“那麽久沒女人,你就不想我?”

她聽到這裏立馬生出了不純潔的雜念,不禁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依舊是那個女聲,軟的化為一團水:“你知不知道……”

她正腦補的關鍵時期驟然沒了下文,正焦急萬千的時候,男人淡淡說:“把衣服穿上。”

那個男人波瀾不驚的語調和她亢奮不已的心情截然不同,睡夢中的程澈不由心中一驚,居然脫衣服了!

就在她準備腦補畫麵時又聽見那個女聲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不解風情的男人開口說:“我又不是你,怎麽會知道。”

這時不甘功敗垂成的女人說了一句極其勁爆的話:“床上試試你就知道了。”

“錦天……”一聲略帶嬌喘的呼喚。

“媛媛,不用這樣。我又不是導演……”

程澈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關導演什麽事,不要亂找理由啊喂!

“錦天,我是真的喜歡你……”

語調已經含糊不清了,話音裏的喘|息也更明顯……對,就這樣堅持下去,用不了幾分鍾再堅|挺的冰山也會被你的熱情給融化的!

“媛媛,你不要逼我……”

這事還有女的逼男的,多新鮮!就在一觸即發的關鍵時期,話音戛然而止。程澈正豎著耳朵等待下文的時候,隻聽“嘭”的一聲,她恍然從夢中驚醒。

她驚魂未定捋著胸口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絲|不|掛欲|火焚|身的女人和一個衣衫略微有些淩亂麵無表情的衣冠|禽獸。

她恍然明白了這根本不是藝術這是貨真價實的生活時,她和那個麵色潮紅的女人都呆住了,兩個人誰都沒有動。

屋子裏隻有那個男人若無其事整理著被拉扯的有些鬆的領帶,泰然自若的靠在被程澈擦的雪白的門上做統觀全局狀。

程澈在半夢半醒間聽到被叫做媛媛的女人的反應相當敏捷,她的愣怔隻有片刻。她看著躺在床上的程澈又看了看靠在門上八風不動的男人,一張泛紅的小臉帶著鄙夷的笑,先前風情萬種的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怪不得你不餓,原來提前吃過了呀!”

程澈擺擺手,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誤會了,絕對誤會了!

光著身子的蘇媛媛步步向她逼近,程澈慌忙從床上坐起來揮著手衝她解釋:“不是這樣的!他不餓不是我造成的啊!”

蘇媛媛戴著藍色美瞳的大眼睛上下三路來回打量著她,帶著幾分戲謔和不屑,側過頭去問:“是你在部隊禁欲太久了還是你就好這口呢?這麽饑不擇食?!”

程澈從小就受封建思想的荼毒,什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之類的念頭如雨後春筍齊齊在她腦子裏發芽,就連蘇媛媛對她那滿是鄙夷的目光也來不及計較。當務之急是怎麽解釋清楚,千萬可別因為她的工傷造成這樣那樣的誤會!

她下定決心之後,趕緊忍著劇痛掀開被子下了床,對著有些氣急敗壞的蘇媛媛解釋說:“不是這樣的,其實是……”

還沒等她說完,一向遲鈍的程澈終於敏銳的發現不僅蘇媛媛的臉色不對,就連一直靠在門框上麵無表情的男人也露出了一絲可以稱之為吃驚的神色。

循著他們詫異的目光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雪與血的強烈對比。斑斑的血跡在雪白的床單上顯得格外醒目,原本鋪得平平整整的King size 大床也在她之前的翻滾中呈現出一幅激戰過後的壯麗景象。

麵對此情此景,程澈素來容易短路的大腦不負眾望的瞬間空白。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蘇媛媛暴露在空氣裏的傲人雙峰劇烈起伏,指著程澈氣勢洶洶責問不動聲色的男人:“歐錦天,她是誰?!”

歐錦天抬起狹長的丹鳳眼飛速瞥了程澈一眼,實事求是的回答:“如你所見,睡在我床上的女人。”

程澈聞言,空白的腦袋裏“嗡”一下,慌忙指著歐錦天大聲糾正:“喂,把話說清楚啊,什麽叫睡在你床上的女人……”

歐錦天忍著笑意沒開口,倒是蘇媛媛氣急敗壞接過來說:“你還想當什麽?!”

她不是無法忍受歐錦天除了她之外有別的女人,而是她努力了這麽多年始終沒有成為歐錦天的女人之一。就當她已經開始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歐錦天之所以碰都不碰她,也沒有他碰了別人的消息傳出來是因為他根本不喜歡女人,他居然已經金屋藏嬌了!

一想到這裏,之前決心要與他數量龐大的後宮和諧相處的大局精神也頃刻間蕩然無存,蘇媛媛怒極反笑,“喲,這又是女仆裝又是吸塵器的,怎麽,玩S/M啊?”

程澈默默看了看被她滾得褶皺遍布淩亂不堪血跡斑斑的床單,她說不是誰也不信,甚至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確實是被人給S/M了。

歐錦天本來一直板著臉,在蘇媛媛說出這句話後他的臉色由白皙變得蒼白,衝著蘇媛媛說了一句話。隨後蘇媛媛裸|奔而去,他一個踉蹌晃晃悠悠的險些摔倒,而程澈一生的清譽瞬間被毀。

那時,他依舊麵無表情靠在門框上,過了片刻沉聲反駁:“你胡說夠了沒有?什麽女仆裝吸塵器還有S/M,別拿你的經曆來推測別人。這是她的貨真價實的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新人開新坑,今後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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