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萌情
渾渾噩噩地睡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在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也並非是自然醒來。
一陣陣嘰喳的鳴叫聲嘈雜著，從自己的麵上掠過的感覺，身子下的大怪物還在緩慢挪動著，帶動自己的身體一晃一顫。
被驚擾醒來的更多原因，是因為麵上莫名其妙多了好長一陣渡鴉鳴叫般的喧雜聲，呃……是在天上的感覺麽，那個距離……
王豐陽緩緩睜開雙眼，入眠這段時間，身體的各個位置依舊在不斷自愈著、被擦不幹淨的虛空之血腐蝕著。全身那點兒痛覺，早就已經麻木了，身上某些比較嚴重的部位，腐蝕殘渣甚至在堅硬甲殼上冒著泡泡，像是一個小東西躲在裏麵往外吹氣，上麵蓋了一層軟皮奶或是軟雞蛋殼。
才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依舊是那一片黑暗，……等等！
定睛一看，天空上，不是之前那些低沉黑壓壓的黑雲，而是一大片呼哧不停地黑色翅膀。
層層疊疊的怪物，它們竟然有翅膀，形態和古時候的翼龍頗有幾分相似，又尖又長的嘴巴，薄膜一樣撲騰卻不會發出大多風聲的雙翼。
還有兩條修長的後腿，末端掛著骨節多而彎曲的駭人鉤爪。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沒有時鍾，天色和四周永遠都是一片昏暗。這裏已經被虛空侵染透了，它們要去其他地方汲取生機、汲取能量。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是什麽，可能就是為了單純的破壞而得到快感吧。
王豐陽驚得坐起身來，望著天上，順著天上那一大片虛空生物的飛行方向看去……；
它們從下方的虛空裂口中湧出，接而消失在低空中的黑雲之中。像是來自一片黑暗，消失在另一片黑暗。王豐陽的認知，好像已經產生模糊了，不知在什麽時候，他也不再覺得自己是人類、或是曾而為人。
時常也會忘記，自己在另一個世界。
是，在瓦羅蘭大陸上，‘我應該在這裏吧？’
‘這裏是瓦羅蘭大陸嗎，還是我原來的世界？’
‘哦…，對了，我原來的世界，我原來是在幹什麽來著？’
‘好像也是這樣子的吧，畢業了之後，拿著兼-職的錢，成日泡在網吧，每天通宵，通完宵…睡完醒來，也剛好是這樣的黑天。’
王豐陽的思緒被虛空侵染，卻沒有發生什麽明顯的變化，不像其他生物一樣喪失理智，明顯的隻有思想與態度上的消極。
他沒有什麽過於強烈的信念，有的隻是不願爭鬥的思想。前一個世界的自己不過是個愛玩電腦的死宅，一個鹹魚罷了。
‘唉，我還是一如既然啊，擺爛的態度，操蛋的人生，特麽的……’
王豐陽已經不想努力了，看了眼天上呼呼掠過的飛禽，長歎一聲，又自然而然地擺出一個大字型躺下了。打算就這樣了吧，這個世界愛咋咋地，
‘關我鳥事，睡覺！’
王豐陽放空身心，漸漸感覺恰意，所謂眼不見為淨，眼不見心不煩，王豐陽索性閉上眼睛。天上那些嘰喳叫個不停的臭鳥，王豐陽主動性選擇無視。
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忽然，有一隻飛行的虛空生物俯衝而下，意圖明顯地朝著躺在闊背上的王豐陽襲來！
其實，在汲取了那麽多虛空生物的生命力之後，體型稍小的虛空生物已經無法對自己造成什麽傷害了，他自然是知道天上有臭鳥衝下來，那隻臭鳥的殺意，即使不睜開眼去看，王豐陽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唉，但實在是懶得管，讓它……啃兩口吧？
——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突然響起一連串的石頭砸牆的聲音，有點兒熟悉，王豐陽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去看，整個身子被什麽東西猛然掀起，接而，一條手臂被拉著，拖動整個身軀跳向另一頭虛空巨獸的後背上。
“你瘋啦？”
王豐陽一時間沒緩過神，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視線變清晰之前傳入耳朵裏，愣了一會兒後，抬頭定睛一看，那精致的五官和堅毅的眼神，神情中顯著憤怒，又從語氣中聽出了些許擔憂。
是卡莎。
“你回來了啊……，嘶——哈，你剛剛太用力，差點把我胳膊扯掉了。”
王豐陽說著，有一隻手托起剛才被卡莎連帶拉起整個身子的手臂，手肘與大臂的關節連接處，甲殼裂了整整一圈的縫隙，縫隙裏在不停冒著泡泡。借著昏暗的光線，還能看到縫隙中伴隨著噗嗤不停的小泡泡，有絲絲白煙散出。
卡莎已經從艾卡西亞回來了，她本可以遠離虛空生物們的侵擾，去其他地方安靜踏實地生活，以她的速度，去到最遠的弗雷爾卓德，至少能有一個多月的享受時間。
但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回來，她和虛空生物融合共生之後，這些虛空生物的習性與欲望，還有它們的無情殘忍，她比人任何人都要了解。
為此，她不得不站出來。
“為什麽要回來呢，其他地方應該還是安全的吧，比如你的故鄉，艾卡西亞那邊。”
王豐陽隨心說著，沒有什麽試探性的意圖，隻是像和朋友聊天那樣，無話不談。
卡莎貼臉過去看了看王豐陽手肘關節上的‘傷口’，麵龐和王豐陽挨得很近。少有的……王豐陽並沒有聞到，卡莎是女孩子吧，但她身上並沒有平常女孩子們特有的香味。
來到這個世界，好像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靠近女孩子吧。
唔……仔細一想，生活在原來世界的自己，連第一次都沒有……
“我回來了，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也是為了你。”
聽王豐陽癡愣了一會兒，不太好意思地回她：
“呃，嗬嗬，你真會。”
“會什麽？”
卡莎發射性地問起。
王豐陽又是一愣，嘴巴微張想說什麽，愣了半天才發出聲來：
“會……，呃，沒什麽，我是說，你談過男朋友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還以為，你會很了解我的，我八九歲的時候，村子毀滅、被地下的塌陷吞噬，我也連著被一起吞進虛空。虛空裏，根本沒有什麽朋友，有時候，我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王豐陽總感覺自己和卡莎說得不是一個話題，想著把意思扯回來。等卡莎正兒八經的說完，王豐陽提上一口氣，認真地解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就是那個男朋友，所謂的、就是，呃、……”
‘就是談戀愛的朋友？’
王豐陽咽了下口水沒再說下去，話到嘴邊才說幾個字就卡住了。這種事情，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剛剛腦袋一熱，有點兒上頭，現在或許不該說這種話題，一個和虛空怪物相伴隨、相鬥爭著長大的女孩，或許根本就不理解什麽是戀愛。
王豐陽想了想，算了，還是不說這種事了。
“我沒有男朋友，也沒談過什麽男朋友，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試試。”
卡莎冷不丁地回答道。王豐陽一時沒反應過來：
“哦、嗯。……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