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權計
諾克薩斯這種地方，全因這個國家帶來的規則演化，無論是在何處，隻要有人流血，就一定會有另一些人受益。
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出現在整個諾克薩斯權重最高的不朽堡壘前。
圍上來的一眾士兵，無不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緊盯著王豐陽，眼神中找不出一絲怯懦。
隻是缺少一個圍剿的口令罷了。
“慢著！”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石階上頭響起，身披銀裝盔甲的男人漸漸走出，出現在王豐陽的視野中。
這個男人看似有四五十歲的年齡，滿臉的硬胡茬搭配他凹陷深邃眼窩，顯得格外威嚴。
不難猜出，是一位將軍或統領級的人物，銳利的目光與石階下的王豐陽交織著，仿佛下一刻就要生死搏殺。
但沉穩的老將軍並沒有立刻下令，而是一步步走了下來，他剛剛在堡壘一樓大廳內聽到圍牆外的士兵來報，數百名士兵倒地，但無一傷殘和喪命。
作出這樣的舉動，來者或許並不是什麽壞人。
這隻能是魔法的手段，究根結底，眼下的這個白衣男人，大概率不是敵人。
老將軍走下來後，將王豐陽重重圍住的士兵們自覺地散開一個口子，讓他倆近距離相會。
待他倆隻有兩三米的距離時，老將軍右手早已握在腰間的劍柄上，說是猜測，但還是不得不防。
直到他看仔細了，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
老將軍不太確信地開口問起，聲音小了許多：
“你是，王豐陽？”
“是。”
王豐陽不假思索的回應了。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門外那些士兵或許是動了個人貪念，又或者是交涉不及，才惹得這般場麵。
王豐陽這個名字，這名老將軍老早前就從塞恩那裏聽說了，
給人一種無比神秘的感覺，誰也不知道這個王豐陽是來自哪個地方的人，但能確定的是，他至少不是德瑪西亞那邊的。
“嗬，久聞大名，我手下的崽子們失禮了，老夫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王先生，裏邊請！”
現在倒是裝得客氣，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多少尊敬，
看得出的隻有輕蔑。
周圍的士兵很自覺地收起自己的手中兵器並快速地散去，大部分都回到了自己原本駐守的崗位，極少部分的士兵在暗中悄悄地跟隨著王豐陽。
老將軍與王豐陽有說有笑，貌似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對待：
“嗬嗬，我是默克軍團的統領，名叫薩德爾·洛斯科夫，你叫我老薩就行。”
“我叫王豐陽。”
“最近一段時間，上至德爾莫，下至德雷坎，王先生的事跡可謂是廣為流傳，有一個疑問，我想提前探個明白。”
老薩說著說著，語音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倆人進了堡壘大門後，一樓大廳裏少有在此駐守的士兵，
但前台的深處，王豐陽能感知得到，左右兩旁靠近牆角的暗處，掩藏著實力不容小覷的魔法師，他們身上散發著不小的能量波動。
麵對這個老將軍的問話，王豐陽很自然地回道：
“什麽疑問？”
“王先生，你是來自暗影島的亡靈吧？還是說，你不是亡靈，隻是一位能夠調動島上亡靈發動噬魂夜的黑魔法師？”
薩德爾給出了兩條可以為王豐陽自身解釋的理由，
但無論選哪一條解釋，看起來都像是陷阱，亡靈這種東西，不管是在哪個地方，都不會受人待見的。
王豐陽開始糾結了，萬萬想不到，一個上戰場打仗的將軍還喜歡玩心計啊。
薑還是老的辣，這一時間還不知道要自己怎麽回答，照著他那兩個選項二挑一，指定是條死路。
最後一定會因為本質不同而不得謀和被他們諾克薩斯人再次驅逐，就像上次在德瑪西亞南下的平澤鎮那裏一樣。
王豐陽開始保持沉默……
說到德瑪西亞那邊的平澤鎮，有條趣事兒需要插播一下，
半個月前，某個喜歡賭牌的男人逃到了平澤鎮，他在某個小巷子裏遇到了王豐陽。
而在王豐陽離開那個地方的一個禮拜後，崔斯特竟然意外地落網了。
是的，沒錯，由蓋倫親自出兵去抓回來的，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護國大將，竟然會為了抓捕一個成日招搖撞騙的賭徒而親自動身。
蓋倫沒有顧及麵子，隻是，那一場仗沒有得到任何的成果，不但沒有戰功，反而還損失了一大半的兵力。
自蓋倫帶隊回國後，聽他講述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嘉文三世主動讓蓋倫停職休假，
三天的假期，休息好了再回來複軍待命。
崔斯特，人稱卡牌大師，外人相傳他的占卜之術無比靈通，實際上隻不過是消息比較靈通罷了。
但他滿打滿算也算不到，休假的蓋倫會帶著十幾個忠實的私兵，連夜趕到平澤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火速抄了崔斯特的落腳點，那時的崔斯特才剛剛上床，屁股都沒來得及捂熱。
啊，明明再過兩天就準備跑路了的，偏偏在前天晚上進了德瑪西亞的大牢……
說起來，這還是崔斯特第一次坐牢。
崔斯特在暗不透光的地牢中，簡陋的石**半躺著，懇請士兵們讓自己帶著唯一一頂牛仔帽入獄，
這個時候的他，指尖又多出一張正在轉動的紙牌。
想都不用想，指定是那個小夥子吧，是叫…王豐陽來著？
‘哼，貌似，他奪走了幸運女神的目光，從這裏出去後，我想我需要找個時間，去和他好好談談。’
崔斯特的心裏漸漸敲起了算盤，帽簷下不經意浮現出陰沉的微笑。
塞恩將王豐陽與自己在站場上相遇的事跡以及自己當時一切的所見所聞都告知了最高執權的統領斯維因，
斯維因，是塞恩在整個諾克薩斯唯一看得起的人。
相比其他那些英勇過人、武力無雙的大將，在戰場上殺得翻江倒海，斯維因的運籌帷幄更讓塞恩欽佩。
也正是相信這位最高統領的實力，塞恩軍隊裏自此才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戰場上哪怕後退了半步，都將視作整個諾克薩斯的敵人！
沒有腦子的，就該老實地拚命，將後背交給國家。
諾克薩斯，沒有懦夫！
……
塞恩唯一不知道的是，早在數年前，斯維因攀上議事團、諾克薩斯政治基層的第一把交椅之前，就已經和某個惡魔簽訂了契約。
斯維因原本的實力和頭腦都是不算出色的，但惡魔給了他太多太多，
他也為此付出了太多。
不朽堡壘建築的內部構造相比其他普通的樓房更加交雜錯立，大門外的石階需要拐兩個彎才能上來。
整棟建築都是由水泥澆築而成，遠處眺望而去，渾然一體，大氣磅礴，
不過是堡壘內部的光線不足，看上去有些陰暗。
一樓大廳裏沒有隔間，但不乏好幾根石柱錯立著，還有不規則的三道樓梯通往上一層。
沒有多少光線的空間，依稀可以看見，有幾根石柱間夾嵌著一扇扇高大的鐵門，說不上雍容華貴，完全沒有那種氣質；
較於皮爾特沃夫、灰夫人那邊的城堡，這裏的不朽堡壘，展現給王豐陽的第一印象，隻有陰暗的算計，與無盡幽暗的深邃。
中層的石質議室裏，斯維因已經等候多時了，但他並不知道上來的是王豐陽，他感應到的，是另一個惡魔。
那個藏在王豐陽腰間陰影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