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海風小曲
年輕的商遊船長頓時間無法接話,麵對這撲麵而來的傲慢,原本想好的下一句瞬間被哽在喉口。
王豐陽確實是他眾多打交道的人中,少見的語出驚人那一類。
也無法判斷王豐陽的身份是否值得自己繼續低聲下氣,如若不是貴族,那自己會毫不猶豫地請他下去;
但如果是,怎麽說都不能丟失這個機緣。
在外行商,除了錢財和頭腦,人脈也同樣重要。
“呃……先生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雷長源試探性地從旁切入,一向沒有語言交際經驗的王豐陽還沒察覺到什麽不對勁兒,順著雷長源的話頭回應了他:
“我要去皮城找件東西,恰巧遇到你們,既然同路,就麻煩你們搭我一程;
難言之隱嘛……我沒有錢這種東西,可能要讓你們白搭一趟了。”
雷長源見話題回到正軌,立刻轉而笑臉相迎,恭敬的態度絲毫不減:
“哪裏哪裏,無需客氣的,船票不一定非要錢才行,我更願意白搭一趟,用來交個朋友。”
王豐陽著實好奇,這個人怎麽這麽固執地要和自己交朋友,一個年輕有為的船長,難道還缺朋友?
啊不對,我現在是什麽身份啊,咳咳,高貴的…呃……
高貴的遊神?對,我就是高貴的遊神!
王豐陽心中擬定了自己對外的身份,比起剛才,現在傲人的姿態又抬高了幾分,下巴都快抬到鼻子前麵去了。
“行,我四處遊**,居無定所,偶爾交個朋友也不賴。”
王豐陽裝得愈發熟練,直至說完都不曾正眼看過雷長源。
沒錢又沒背景?
身旁這名年輕的船長發現不對勁,從而開始變得警惕:
“我剛才自我介紹過了,出生在諾克薩斯,先生也和我一樣喜歡四處漂泊,不妨也留個身份?”
……
雷長源說完,等著對方的回答,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倆人都在沉默著。
看向遠方的大海,皮城的那個方向,海風徐徐而來,清涼帶著些許腥澀。
“我叫王豐陽,生於星海,一尊遊神,特此,須得保密。”
王豐陽說得不是很大聲,商船甲板上的其他船員都在搬運儲糧,水手在望風,隻有挨在王豐陽身旁的雷長源聽到了剛才那句。
平靜的話語,卻帶來了無法言說的震撼,加上王豐陽有意在周身散發出一縷縷淡青色的煙霧,
自己這是遇到了什麽機緣!
星海!遊神!?
眼前這位,莫不是天上的星靈?
啊……星靈也是需要坐船的嗎……
“呃,那麽,遊神大人……”
“叫我王豐陽就好。”
雷長源雖還有懷疑,卻也不敢以身試險,所以,方才的假裝客氣也變成了實在的敬畏,轉身麵相王豐陽以微鞠躬的姿態交談:
“還不知下次如何聯係您。”
“這個嘛,無需煩心,你幫我一次,我會記在賬上,下次若你有難,我自然會出現的。”
該說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好忽悠呢,還是說王豐陽裝得確實有那味兒,雷長源聽到這個回答後,抬眼看了看,便對此深信不疑;
有了星靈的承諾,比得過萬貫錢財,重要之時,這個承諾,就是自己的第二條命!
接下來的時間,雷長源獨留王豐陽在船頭佇立,自己則幫忙照顧和清點那些搬運上船的糧食貨物。
讓懷疑與憂慮消除的最好辦法就是為之所付出的行動,接下來一天多的時間,王豐陽一直站在船頭,
即使有那麽一段行程的海麵波濤洶湧,船身幾度顛簸,王豐陽依舊站在船頭紋絲未動。
就好像,那裏不是站著個人,而是插了一根釘子。
風平浪靜時,有雷長源和其他幾位船員給王豐陽遞去食物,換來的都是拒絕;
想來這也是正常的,真是星靈,又怎麽會吃人類的東西,
不過倒讓船上的一眾船員好奇起來,這位搭客的主食到底是什麽東西,
船長雷長源想的也和他們大致相同,隻不過沒有向船員們透露王豐陽‘身份’的特殊性。
兩天不到的路程,待商船靠岸,皮爾特沃夫海貿港口,日之門,如約而至。
雷長源經常來這裏貿易,所以和這裏的海關士兵關係熟絡。
王豐陽下船之後,臨走前,雷長源還有意向其中一位士兵交待,自己付出一枚金幣,要他好生關照他的‘親友’。
托雷長源的福,王豐陽在進入皮城海關直至皮城內部的城鎮,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
那位帶路的士兵不能離開崗位太久,所以也隻能送半小時的路程,客氣幾句後,士兵又馬不停蹄往回趕。
接下來的場景和即將發生的遭遇,都要王豐陽自己一人應對了。
這裏不知道是身處皮城的哪個地方,倒不是說方向感迷失了,關鍵是這裏的建築實在是五花八門。
每一棟房屋的構造都不大相同,有簡陋的石磚平房,旁邊挨著的是兩層樓高的白磚紅瓦別墅;
遠處抬頭可以看見好幾棟華麗的建築,棕紅的長磚用著純白的凝土錯砌而成,高樓頂上的幾麵旗幟在迎風飄揚。
扭頭多掃個幾眼,各式繚亂的房屋外觀會立刻蓋去你剛才看到的樣式記憶。
想要在這裏記路的話,不是本地人還真的有些困難。
皮城歡迎所有人,但隻限於有規矩的人;
高樓上,有不少眼睛在巡視著作風出格的家夥,包括但不限於,那些顯眼而不安全的。
城衛軍的某支治安小隊,很快就從附近的眺望台注意到了王豐陽,
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台派出去的人也帶回了答複,入城登記的冊子上,並沒有這個來客的記錄。
思量片刻,小隊中最高權利的治安官給出這樣一個命令:
“請這位陌生人去喝杯茶,無法續杯的那種。”
眺望台上,下命令的這位治安官,是皮城裏出了名的痞子,靠著老爹的背景才爬上了這個位置,手下的人都不太看好他,卻又不敢得罪。
作為執法者,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效率,
王豐陽還沒逛到日落,街邊攤的商品也沒記住幾樣,就有兩名藍色白條革裝的士兵過來把他‘請’走了。
“我們長官請你去喝茶,這邊請。”
士兵抬手示意,指出方向的去處,臉上卻沒展露出一絲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