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陳瞎子
他們終於走到賣煙花爆竹的地方了。
姬若希也看不出那些煙花，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是些紙筒紙盒之類的東西，雖有一些精美的包裝圖案，但是與幻想中的煙花，仍有巨大的落差，略有一些失望。
“這就是煙花？”
林軒點點頭，“嗯，它們白天都是非常普通的樣子，等到夜幕降臨，點燃引信，就能看到真正的煙花了。”
姬若希盯著那些煙花，想象不出，它們等到夜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既然來了，那就買一兩支吧！”
“一兩支肯定不夠，你不用管了，我心裏有數。”
林軒為了能讓姬若希欣賞到漂亮的煙花，把各種款式的煙花都買一些，花出去一千多塊錢。
林軒的車停得有些遠，攤主便喊來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幫著林軒把煙花往車上搬。
這時，一位約有五十多歲的外地口音男人，迎麵走向林軒。
他明明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卻長發護肩，額頭高亮，兩隻眼睛看起來像是失明的盲人，身穿棉麻長褂，腳穿老式千層底兒的軟幫布鞋，左手握著一支已經很少見的老式長嘴煙鬥。
這麽冷的天，他卻穿得如此單薄，看起來卻又氣定神閑，悠然自在，仿佛一點兒也不冷。
現在有一些人，喜歡穿一些仿古服飾，但是穿出來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端著架子，仿佛身上穿的不是他們自己的衣服。
但是，這個男人卻不一樣，明明穿得與時代潮流格格不入，卻又穿得那麽隨性自然，毫無違和感。
這個男人，走到林軒跟前，突然停下腳步，吸了吸鼻子，嗅了兩下。
“年輕人，又見麵了，今天你身上有舊房子的氣息，是不是去過哪家老宅子？”
“又見麵？”林軒打量著眼前的奇怪男人，毫無印象，“我們之前見過麵嗎？”
“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說正事兒，你今天是不是去過誰家？”
林軒有些戒備地問：“你問這些幹什麽？”
男子吸了一口煙嘴，然後吞雲吐霧地說：“我啊，是個收舊貨的，這些年生意不好做，新房無舊貨，走了數百裏，也沒見著舊物件，我聞到你身上有舊貨的氣味兒，肯定是剛從那個老宅裏出來，就想打聽一下，也許能找到幾件我想要的東西。”
林軒想起來了，這個男人聞到的，應該是他去狗子家的時候，留在身上的一些氣味兒。
“那是我朋友家，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子？”
“現在還住在老宅子裏的人，要麽是窮，蓋不起新房，要麽是有懷古之情，喜歡住老宅舊房，無論你朋友是哪一種情況，我都想去拜訪一趟，如果他是因為窮，可以拿老物件跟我換錢，公平交易，童叟無欺，如果他也是喜歡舊物的同道，我想跟他交個朋友，互通有無。”
林軒終於明白了，這人原來就是傳說中的古董販子啊！
狗子家很窮，如果家裏有可以換錢的老物件，也許能幫他度過目前的難關。
林軒想了想，說：“我可以帶你去，但是醜話說在前麵，如果你敢騙我朋友……”
男子趕緊笑嗬嗬地說：“不敢、不敢，我雖然也愛撿漏，有時也會對一些心懷鬼胎之人耍一些手段，但是絕不會欺負本分人。”
林軒聽了，見他也不像是那種無賴之徒，也放鬆一些，說：“那就好！”
男子繼續說道：“八年前的冬天，我第一次遇見你，就知道你運氣不錯，命格非凡，將來也會有些成就，說不定哪天我還得仰仗你，哪會為了貪圖蠅頭小利得罪你。”
“八年前的冬天？”
“嗯，你跳進冰窟救人的時候，我正好從橋上路過。”
“原來如此。”林軒又瞅了一眼男子的眼睛，吐槽道，“我還以為你是盲人，原來看得見啊！”
“我的眼睛，並非天生如此，但是說我是盲人，也不為過，因為我的右眼視力為零，左眼隻能看見一片模糊的光影。”
“啊？”林軒有些意外，驚訝地問，“你的眼睛，八年前也是這樣吧？”
“嗯，我十八歲那年，發生了一些事情，眼睛突然就成這樣了。”
“我有些懷疑，如果八年前，你的眼睛也是這樣，為什麽還能從橋上，看見我跳進冰窟救人？”
“我說看，隻是為了讓你們聽得懂，就像你身邊這位姑娘，她可以一眼看出病人的身體狀態，你可以問問她，真的隻是用眼睛看的嗎？”
臥槽！
有點離譜了！
林軒震驚了，這個男子，眼睛都快瞎了，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姬若希是中醫高手。
姬若希倒是並沒有那麽震驚，淡然地幫林軒釋疑：“沒錯，說是望診，其實眼睛看的部分，隻占望診的極少一部分，還要靠耳朵去聽，鼻子去聞，心去感受，甚至還要靠直覺判斷。”
男子頻頻頭點：“我沒說錯吧！”
姬若希打量一番這個奇怪的男人，說：“你是靠鼻子‘看’的吧？”
“姑娘果然有天賦，沒錯，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的鼻子異於常人，能聞到正常人聞不到的氣息和氣味，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息，至今我還沒有遇到過氣息完全相同的兩個人，而且世間萬物，甚至是腳下的馬路和塵土，都有屬於它們自己的獨特氣息與氣味，熟知這些，有眼無眼，又有何異？”
姬若希也能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大叔不一般。
她自我介紹道：“我叫姬若希，這是我未婚夫林軒，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男子淡然地報上自己的姓名：“陳長北，道上的人叫我陳瞎子。”
姬若希望著林軒，溫柔地說：“陳叔雖然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應是靠譜之人。”
林軒聽了，對陳長北說：“陳叔，我可以帶你去我朋友家看看，但是，我那個朋友太老實了，你可別坑老實人呀！”
陳長北信誓旦旦地說：“放心，有些人買古董是為了賺錢，我不一樣，我就是喜歡有時間味道的東西，隻要是我喜歡的物件，遇到有緣人，我可以給出比市麵上高出數倍的價格，絕對不會坑騙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