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堂會審
周鄉長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在物資還不富裕的80年代，能保持那個體型真是相當的不容易。
他從來不幹活，唯一喜歡的就是吃吃喝喝，在鄉長的位置上幹了好多年，官腔官話會說一大堆，就是不幹實事。
他一聽錢為民說的情況，立即表態：
“沒問題，妥妥的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老錢，來，走一個，咱們喝完酒，就去辦他！”
錢為民要想借鄉長的權勢，請一頓酒是必不可少的。
任何要想勞駕鄉長的事情，不論大小，都得必須請一頓酒吃才行。
“鄉長，喝完酒就去？也不用那麽急嘛，是不是得讓他們準備準備？”
周鄉長一歪腦袋，“噫！割他們的尾巴，還讓他們準備啥？準備跑？”
錢為民忙道：“不是那個意思，鄉長您這麽大的領導去視察，生產隊總得配合一下吧，是不是？”
周鄉長滿意的點點頭，“那倒也行，以咱哥倆的關係，用不著那麽客套，不過趙明理那邊呢，你跟他說下，我明天過去吧。”
“好嘞！”
錢為民知道這個周鄉長本事不大，但好麵子，鄉官級別不高，卻講排場，每次到生產隊去，必須得讓生產隊長隆重接待，不然的話，在工作中鄉長就會總是給這個生產隊穿小鞋。
生產隊長哪個都不傻，縣官不如現管！
縣長他官大，可幾年不來生產隊一回，而這個鄉長，卻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直接上司，必須得好好對待。
趙明理專門跑到磚廠去安排了一番。
楚天闊很是不樂意，愛答不理的說：“隊長，不就來個鄉長嘛，至於那麽隆重？還非得弄個橫幅才行？那要不要再請個鑼鼓隊呢？搞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豈不是更隆重？”
趙明理笑著說：“天闊啊，鑼鼓喧天倒不用了，橫幅就行，重視一下，沒有壞處，就當是為咱們生產隊做貢獻了啊！”
形式主義一直都是存在的，尤其是在農村基層。
楚天闊苦笑，這種情況縱然在21世紀也存在，不過將受到從上到下嚴厲的整治。
經過周鄉長孜孜不倦的申請，鄉裏最近剛用撥款買了輛帶鬥摩托，第二天周鄉長就是坐著這新摩托車來的。
遠遠的看到鄉長大人的影子，站在磚堆上的楚天闊不無嘲弄的說：“看，鬼子要進村啦。”
摩托車停在了村口，趙明理已經在那兒迎著了。
“鄉長，要不要先到隊部喝點茶，歇歇腳？”
周鄉長腆著大肚子，晃了晃肥胖的身軀，做出一副勤政為民的樣子，“不用啦！那樣多耽誤時間，我們這次來檢查，就是要單刀直入，直奔問題，走，去磚廠看看。”
“嘿，鄉長總是那麽雷厲風行，走，我帶路。”
趙明理走在前麵，錢為民跟在後麵，一行人浩浩****往趙王莊磚廠而來。
磚廠門口，楚天闊弄了一個不怎麽鮮豔的紅色橫幅，好像有點洗掉色了，上麵是歪歪扭扭的字：“熱烈歡迎周鄉長一行來廠指導工作！”
橫幅的樣子倒還過得去，可就在鄉長剛走近的時候，一隻沒眼力價的老鴰“噗呲”拉了一泡屎，正好落在了橫幅上，而且恰巧落在“鄉長”兩個字上，真是大煞風景。
周鄉長的臉色並不好看。
趙明理心裏直犯嘀咕，鄉長不高興，那還有好日子過？
錢為民倒挺心安理得，他知道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果然，簡單問了幾句情況之後，周鄉長要發飆了。
“你們！就你們這個小破廠子，我看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啊？”
趙明理雙腿有點打顫，他就是怕事，鄉長一說大問題，那他這個隊長肯定逃不了幹係。
楚天闊坦然的說：“什麽問題？”
“你們前段時間倒賣糧食，屬於不務正業，對，屬於違法！”
楚天闊冷笑道：“國家可是允許在交夠了公糧之後進行買賣的啊，違了哪門子法？”
周鄉長說不出來，擺手道：“反正是違法！還有，你們搞計件工資，壓榨剝削工人階級，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那是原則問題，是要不得的，今天我們就要割資本主義的尾巴！”
這時，趙六和其他幾個工人立即叫道：
“鄉長！我們沒有被剝削啊！計件工資好！我們掙得多，日子比之前好過了，這可沒什麽尾巴呀！”
周鄉長雙手掐腰，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哼，你們這幫小老百姓，懂個什麽？資本家把你們賣了，你們還幫資本家數錢呢！工人同誌們啊，咱們要提高覺悟呀！不能上了資本家的當！”
工人們卻不吃這一套：
“楚廠長不是資本家！”
“楚天闊帶領大家致富，是為了大家好！”
“發的工資多了，老婆高興了，日子好過了，我們不要割尾巴！”
……
群情洶湧，可是周鄉長是經曆過風浪的人，微微一笑。
“同誌們，你們要擦亮眼睛啊，不能被一時的利益所蒙蔽，要拿起戰鬥的武器！堅決不能走資本主義道路！”
見鄉長態度堅決，趙明理站不住了，他也要表明態度：
“同誌們，大家要聽鄉長的話啊。”
錢為民也在旁邊添油加醋。
“對，小恩小惠，不能收買我們工人，集體企業，就要有集體企業的樣子，大家要認清形勢啊。”
雖然鄉隊兩級官員都來到了磚廠，而且來者不善，但楚天闊一點都不怕，他是重生者，未來自在他心中，路線問題是絕不會犯的。
“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論斷要過幾年才提出來，但現在的政策已經在向那個方向步進，錯不了的。
他站在廠門口，雙手抱臂，巍然不動，冷冷的問：
“你們想幹什麽？”
周鄉長為了顯示權威，大手一揮：“趙隊長，把這個磚廠先封了！我們要堅決割掉資本主義尾巴！”
錢為民道：“對，封廠！”
楚天闊簡直不理解這幫人是什麽腦回路，封了磚廠，對大家有什麽好處？
生產隊的收益沒了，工人們的工資降了，都是壞處！可這幫人的態度倒是很堅決。
這時，忽然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