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誠惠,四十兩。

來人穿著一身道袍,道袍上刻畫著五行八卦,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麵容清秀,眼神銳利。

徐毅剛下山不久,聽說了建安城的花魁大比,一時間覺得有點意思,於是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他是道子,這番下山來便是為了遊曆人間,道宗每一任道子都是如此。

徐毅不明白為什麽要出山,他覺得山上挺好的,雖然生活很清淡,但是有師兄師弟們在也不孤單。

眼看著就要到建安城,忽然見到官道旁開著一座酒樓,不免有些疑惑。

“這裏怎麽會有間酒樓?”

“好漂亮的樓閣!”

徐毅眨了眨眼,美輪美奐,精雕細琢,道宗都沒有這麽好看的建築,但他沒明白為什麽這酒樓要開在這裏。

一番思索之下,他決定進去看看。

“江湖酒館,這字寫的不錯。”

正當他看著牌匾的時候,酒館內走出了一位抱著狸貓的麻衣男子。

張銘撫摸著小七,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喝酒?”

徐毅愣了愣,心裏有些疑惑:“這人怎麽養了隻狸貓?”

他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啊,是。”

“進來吧。”

張銘道了一句隨即便轉身走進了酒館裏。

看著張銘的背影,徐毅皺了皺眉,他總感覺這人怪怪的,又說不出到底是哪方麵。

總之就是不對勁。

跟著張銘進入酒館,徐毅左右打量著酒館的陳設,這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不一般了。

“這裏的風水……也太好了吧,完全挑不出毛病。”

徐毅眉頭一動,這酒樓絕對不簡單。

酒館裏隻有兩人一貓,看來這個麻衣男人就是這酒館的掌櫃了。

張銘已經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看著徐毅說到:“隻有一種酒,價錢還有規矩都在牆上。”

“好。”

徐毅點了點頭,隨即抬頭看向了牆上的價目表還有張銘寫的酒館規矩。

——桂花醪糟酒:四兩銀子一壺

剛看到酒的價格他就嚇了一跳,驚呼到:“一壺醪糟賣四兩銀子!?”

張銘也沒有說什麽,繼續擼自己的貓。

價錢他也改不了,而且他也不是坑人,確實值這個價。

“掌櫃的,這價錢你寫錯了吧。”徐毅皺眉道。

張銘搖了搖頭,“沒有寫錯,就是四兩一壺。”

徐毅驚了,還真是四兩一壺,這掌櫃的真敢定價,這不是在唬人嗎。

“要喝嗎?要喝就拿銀子。”

“什麽!?”

徐毅瞪大眼睛,這掌櫃的居然還問自己喝不喝?

“掌櫃的,你覺得我像傻子嗎?”徐毅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我沒覺得你像傻子,值不值這個價你喝過之後就知道了,不滿意可以退你銀子。”張銘麵色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的樣子。

張銘已經擺明了,覺得不滿意就可以退銀子,總之你愛喝就喝,不喝就算了。

徐毅聽到這話,打量了他一眼,這麻衣男子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他犯起了嘀咕。

難道,真是好酒?物超所值?

但是,這四兩銀子是不是有些太貴了點,再說了,再好喝他還不是醪糟嗎,能好喝到哪去。

所以說這一定是一家黑店!

師傅讓我下山曆練不就是為了斬奸除惡嗎,沒想到才下山就遇見了。

“你這麽定價,是不是太過誇張了。”徐毅目光灼灼,像是在質問一般。

“誇張?”張銘搖了搖頭,“沒覺得。”

“你……”徐毅一時語塞,居然不知悔改,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這樣的一家黑店開在官道上一定坑害了不少人吧,真是家黑店,真是個黑心的老板。

徐毅心想,也許,這就是師傅讓他下山的目的吧。

徐毅微微一笑,說道:“掌櫃的,不如我們打個賭?”

張銘皺了皺眉,難不成這家夥要挑事?也幸好自己真的有恃無恐。

“打賭?我幹嘛要打賭。”

也是道宗不提倡打打殺殺,如果換換了旁人,說不定根本就不會在這嘮叨了。

“如果不值四兩,那就麻煩掌櫃關了這黑店。”

“黑店?”

張銘算是明白了,這家夥就是多管閑事沒事找事,難道道士都是這樣的嗎?

“你怎麽就確定我這是黑店。”

“難道不是嗎?四兩一壺醪糟,不是黑店是什麽。”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當大俠啊?”張銘看著他,繼續說到:“好啊,不過你要是輸了的話,怎麽辦?”

“算不得什麽大俠,隻是看不下去罷了。”徐毅一時想不出該怎麽辦,便沒有說話。

張銘見這小道士大義凜然的樣子,忽然想逗逗這小子。

張銘看了他一眼,笑到:“你要是輸了,就拿四十兩,買一壺酒,怎麽樣?”

“四十兩!?這……”

徐毅有些猶豫了,四十兩,他可沒有這麽多錢,要是真的跟他說的一樣,那該怎麽辦。

“不敢了?”張銘道,這人倒也不是特別傻,還知道考慮。

“誰,誰說不敢的!”

徐毅一時間被衝昏了頭腦,嘴裏念叨著:“我就不信了,一碗醪糟能做出什麽花樣來!!”

“上酒!”

徐毅撩起道袍手中長劍一方,啪嗒一聲,正襟危坐在桌子前,高嗬一聲。

“等著。”

張銘放下小七,當著徐毅的麵走進了內屋,也就是放酒的倉庫。

“今天必定關了這黑店!”

正在取酒的張銘聽到這話心裏暗笑,大義凜然,身先士卒,不愧是為我輩楷模!

師傅說下山曆練是練的心,保持初心,明心、靜心便是此行的目的,要是不管不顧的話,那還算什麽曆練。

平心而論,他看不下這樣的黑店一直開在這裏。

“酒來了。”

打了壺桂花醪糟酒,又取了個杯子,張銘走出了倉庫。

“哼!”徐毅冷哼一聲接過酒壺,直接就往嘴裏灌。

“咕嚕。”

當酒入口的那一刻……

徐毅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米香、酒香、桂花香各式各樣,在口中綻放,入腹一股細細的暖流盤旋在丹田處,順著百脈湧向全身各處。

精純的內力,雖然微乎其微,但徐毅卻能感覺到那一絲絲內力的增加。

“這怎麽可能!!”

徐毅瞪大了眼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猛然又灌了一口,同樣是一股細細的暖流匯入丹田。

他明白自己輸了!

張銘看著這小道士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想笑,白賺四十兩,這波不虧。

“啪嗒。”

徐毅愣在原地,手裏的酒壺跌落在桌上,酒從瓶口處流出,順著桌子流到了地上。

張銘也不管他,座回了櫃台,繼續擼自己的貓,應該跑不了的,道士應該還是要點臉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酒壺裏的酒早已流幹。

酒館裏洋溢著淡淡的酒香,擼貓男子撐著下巴看著桌上的小道士。

小道士動了,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張銘麵前。

張銘麵色平靜,摸著小七的爪子。

“誠惠,四十兩!”

“……”

徐毅的麵色煞白,問到:“這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你沒銀子?”

徐毅的嘴唇微張,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個字,“……是!”

“沒銀子還敢打賭,就這麽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張銘道。

徐毅咬了咬牙,他很想一壺酒到底是怎麽能夠增加內力的。

太不可思議了。

“到底…怎麽辦到的。”徐毅繼續問到。

“所以說,說話別太滿。”張銘語重心長,話音一轉問到:“話說回來,你是道宗的?”

徐毅見他答非所問,也不再問了,他歎了口氣,拱手道:“道宗道子,徐毅。”

“道宗的?而且還是道子?你會沒錢?”

“……貧道下山時沒帶銀兩。”

“哦~”張銘長籲一聲。

“那不如這樣吧,我這缺個小二,要不然你就在我這當小二抵債吧。”

“這怎麽能……”

“你別慌嘛,我又不是不讓你走,你讓你宗門的人拿銀子來贖你,拿了銀子你就可以走。”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徐毅慌了,要是讓師傅知道自己幹出這糊塗事,那又要嘮叨了,他最怕師傅的嘮叨了,一說就說個不停。

張銘忍著笑意,這小道士真是太有意思。

道宗道子?怎麽就這麽可愛呢,你剛才的氣勢呢,怎麽不拿出來了。

張銘道:“所以你要怎麽樣?”

徐毅手裏握著長劍,手指捏的煞白,咬牙道:“五天,給我五天時間,我便還你這四十兩。”

也不是這酒館掌櫃咄咄逼人,本就是自己理虧在先,這時候他也不好反駁。

張銘見他為難的樣子,有些想笑,於是便說到:“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要麽回來做店小二,要麽就給我拿四十兩來,你要是跑了,我就到處跟別人說,道宗道子徐毅,不守信用,欺負我這……”

“好,三天就三天!”

徐毅死死的咬著牙冠,要是傳出去不僅丟自己的臉,還丟宗門的臉。

張銘點了點頭,他決定不再逗這家夥了,於是便道:“嗯,那你走吧。”

“啊?”

“想留下來做小二?”

“我…這就走,這就走……”

徐毅拿起桌子上的劍便走了出去,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過頭,看向張銘,語氣堅定。

“四十兩,我一定會來還的,我徐毅不是不講信用的人。”

甩下這句話,他便回到了官道上,繼續朝建安城的方向趕去。

“唔,我是不是太囂張了。”

張銘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幸好這小道士不是什麽脾氣暴躁的人,要不然說不定自己真會遭一頓毒打。

看來得改改了,不能這麽囂張了。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小七,“小七你也是,懶死了,你也得改改了!”

“喵喵喵?”

被驚醒的小七一臉懵,腫麽肥四,我躺著也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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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人啊……

真是太丟人了,自己好歹是道子,才下山就碰見這樣的糗事,他都沒臉回宗門了。

“四十兩啊!三天時間!我該去找了找這四十兩啊……”

徐毅心裏著急啊,絕對不能寄信回宗門,師傅太可怕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酒……到底怎麽辦到的,而且,還挺好喝。”

“啪!”

徐毅一驚,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嘴裏念叨著:“徐毅,你在想什麽呢,怎麽掛記著這些凡俗事物,道心不穩,道心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