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牡丹亭
舉步如和風拂柳,啟齒似燕語呢喃。
抬眼望去,煙雨迷蒙處,飛起一座如虹彩橋,橋畔有紅袖女兒悄然獨立。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煙,眉間鎖一絲淺淺哀怨。
那份清純,那是哀婉,恰似春風碧於天的湖麵上,有落花點點。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浮一襲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聲音的悠揚,越調的婉轉,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細雨淋漓,又似杏花撲麵。
“是閩劇啊。”
張銘聽著台上的戲子吟唱,閩劇是由建安當地方言唱出來的,他也是勉強能聽懂一些,但從前家住江浙的他聽的最多的還是豫劇。
戲曲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風格,這也是為什麽會有京劇、徽劇等的區別。
戲劇屬於一個地界的風俗,越是貼近生活的東西才能辦被大眾所傳頌。
“閩劇也唱《牡丹亭》嗎?”
張銘雖然聽的不是很懂,但是從人物的精氣神還有劇情上大概能猜的出來。
實際上,牡丹亭是昆劇的曲目,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閩劇也唱起來了,估計是兩個世界的差異吧。
牡丹亭描寫了官家千金杜麗娘對夢中書生柳夢梅傾心相愛,竟傷情而死,化為魂魄尋找現實中的愛人,人鬼相戀,最後起死回生,終於與柳夢梅永結同心的故事。
張銘忽然想起了聽過的一段詩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第雲理之所必無,安知情之所必有耶。
“這姑娘當真把杜麗娘給唱活了。”張銘深吸了一口氣,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守禮中不缺叛逆,溫婉中多是堅強。
台上的杜麗娘的唱的淋漓盡致,那雙眸子更是像極了張銘心目中的杜麗娘。
每到動情之處,張銘差點都忍不住落淚。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一顰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
如此來看,戲子也非下九流。
愛聽戲的人鍾愛的是台上的角唱出的精氣神,威武一聲或是當頭一喝,又或委婉傾訴,不管唱的是差是好,台下的總得讚一聲“好”。
“好!”
“這角還真是厲害啊,這才是我心裏的杜十娘啊。”
“簡直唱的太好了。”
“那雙眼眸真是絕了。”
眾人紛紛稱讚。
原來,這台上演杜十娘的戲子是個新人,今日是她第一次上台,這可驚到了眾人。
片刻之後,牡丹亭來到了尾聲,眾人還是意猶未盡,張銘也沉醉其中。
看著周圍的人,張銘心想,可能這就是戲曲的魅力吧。
“喵。”小七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被折磨瘋了。
那尖銳刺耳的腔聲它可受不了,為什麽人類會喜歡聽這些東西呢,搞不懂。
“行了行了,馬上就唱完了,唱完就走。”張銘笑了笑,他覺得今天看著一場已經夠了。
一場牡丹亭,台下座無虛席,百十餘人連連喝彩,每個人都聚精會神,這樣的氣氛才是戲曲該有的樣子。
或許這才是戲曲最為純粹的一麵,而不單單隻是一味情懷。
下一場就不再是戲曲了,而是評書,張銘對此並不感冒,而且時候也不早了,他打算多逛逛這建安城。
街道上處處皆有花燈,雖是黑夜,卻恍若白日。
此時的建安城,真是美到了極致。
張銘拿起葫蘆灌了一口酒,優哉遊哉的逛著這鬧市,街上人聲鼎沸,若是一個不注意說不定都找不到路在哪去了。
“好熱鬧啊。”張銘嘀咕了一句,他倒是想買些小玩意。
“喵……”
小七很是無奈,張銘把它抱的死死的,動彈不得,這樣讓它很難受,而且周圍還這麽吵,它也睡不著。
唉,跟這小子出來一趟可真是太難了。
但這裏還不是最熱鬧的,張銘朝著湖邊走去,那裏是人最多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兄!”
忽然,張銘聽到背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回頭一看,在人影之中看到了顧青山。
“張兄真巧啊,沒想到居然能遇到你,今天晚上酒館不開門了嗎?”
“出來轉轉,開門了大晚上也不見得有客人來。”
“對了,你今天怎麽是一個人?”張銘問到。
顧青山道:“玲瓏姑娘有要事在身,黃老頭兒又不喜歡太鬧騰,所以就我一個人。”
“行吧,所以你這是去哪?”
“隨便轉轉。”
“好吧。”張銘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問到:“對了,不是說有花魁大比嗎,我怎麽一路走來都沒看見?”
“張兄不知道?”顧青山疑惑道。
說實話,張銘是真不知道這個花魁大比到底是怎麽回事,一路走來他都沒見到過與之相關的事情。
隨後,顧青山便解釋了起來。
每年建安城的花魁大比確實是由青雨樓牽頭。
隻不過地點並不是固定的,參與大比的人大多都是從勾欄、青樓裏的姑娘,由下麵的人推舉到青雨樓。
當勾欄裏唱起了戲,青樓女子們彈起箏這場大比便已經開始了。
花魁大比其實並沒有準確的地方,隻要有勾欄有青樓的地方便是了。
直到最後一天的時候,青雨樓會公布大比的結果,到時候榜上有名的勾欄或青樓都會場場爆滿,打賞更是不斷。
“原來是這樣嗎……”
張銘忽然想起了之前勾欄裏唱牡丹亭的那個戲子,那雙眸子他可是記憶猶新。
“是啊,話說張兄你這是去哪?”顧青山問道。
張銘搖了搖頭說到:“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我看前麵挺熱鬧的,所以想去看看。”
“前麵?”顧青山望了過去,他接著說到:“那裏是玉瓊樓,在外麵聽聽琴聲還好,要想進去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怎麽說?”
“這玉瓊樓是城主府的手筆,裏麵大多都是些達官顯貴,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這樣啊。”張銘頓了頓,接著問道:“酒樓?”
顧青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到:“算是吧,玉瓊樓裏多是些富家子弟,裏麵的女子也隻是靠著曲藝取悅那些他們,比一些青樓好些。”
聽他這麽一說,張銘算是明白了。
這地方,原來這地是位那些達官顯貴準備的啊。
“不過,玉瓊樓的那位燕姑娘琴藝超然,想來今天應該是她在彈琴,要不然樓外也不會有這麽多人聽著。”
“這又是什麽人?”
“據說是去年大比的頭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