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怎麽能與天鬥呢
黃牙,十多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江海山喜怒哀,三刀奠定了他武榜第七的位置。
怒斬江、喜斷海、哀震山,三刀一出,無人可擋,這三刀成就了情三刀黃牙,黃牙也沒有埋沒這三刀。
但對於黃牙來說,這遠遠不夠,他開始尋找後續的刀法,三刀由他所創,但他不希望隻有這三刀,也不希望由他來結束。
當初在洛溪山上,黃牙最終悟出了第四刀。
梁書榕是個瘋子,而他黃牙同樣也是個瘋子,這第四刀,便是引入了天地之勢。
隻是,黃牙卻瘋的不徹底,那一刀的天地之勢,卻是偷來的。
這一刀打斷了梁書榕的突破,畢竟天地之勢唯有天地之勢可以抗衡,雖不及梁書榕但多年的累積,卻足以打斷。
黃牙自知無法達到梁書榕的程度,隻取萬分之一天地之勢融入刀意之中,成就了這第四刀。
可以說是梁書榕點醒了當年的黃老頭。
洛溪山一役後,情三刀黃牙就此封刀,慢慢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當黃牙知道梁書榕並沒有死的時候,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那一刀。
老頭子時常在想,如果沒有當初自己的那一刀,梁書榕是不是真的能夠成功。
這注定是個心結,難以釋懷。
…………
“沒想到你以前是個高手。”
顧青山略帶驚訝的看向黃老頭兒。
他可從來不知道黃老頭從前是居然還是一個人物。
隻是顧青山沒明白的是,不過十多年前的事情為什麽現在隻有少數的人知道。
黃老頭兒擺了擺手,說到:“我年輕的時候可是風流倜儻的很,不說了,拿酒來,拿酒來。”
酒壺裏已經沒有酒了,黃老頭還想喝,吩咐張銘去拿酒。
酒館有酒館的規矩,張銘本是不想給的,但想了想還是起身去拿酒了。
顧青山愣了愣,有些疑惑的說到:“張兄,不是一天隻賣一壺嗎?”
“今天算我請的。”張銘頭也不回的說到。
這個故事不長不短,梁書榕當真是個值得敬佩的人物。
一己之力對天地之勢,一柄玉簫成就了他,同樣了毀了他。
黃老頭兒也是如此。
他與梁書榕其實並無差別,從悟出這第四刀開始,他便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黃老頭了。
引天地之勢,這是個什麽概念,就好像是與天爭輝,隻是有所不同的是,白玉簫是想拿走所有,而情三刀卻是偷得了一分。
所以梁書榕敗了,雖然沒死,卻一夜白頭,變的瘦骨嶙峋,形如枯骨。
人怎麽能與天鬥呢。
張銘將梅花酒端了上來,他花了八兩銀子請這個素不相識的老頭喝酒,是為敬佩。
“嘿,小子懂事。”黃老頭笑著接過了酒壺,又喝了起來。
張銘沒有說話,顧青山坐在一旁看著黃老頭喝酒。
顧青山在想,梁書榕到底是有多大膽子才敢強行引天地之勢入體,關鍵是居然還活著,不過卻丟了半條命。
“那梁書榕是個值得敬佩的瘋子。”
顧青山歎了口氣,若不是無法改變,他還真想看看到梁書榕成就天地的樣子,或許日月光輝都不及他分毫吧。
黃牙端著酒杯,遲遲沒有下嘴,他歎了口氣,說到:“要是老頭子我當年有他一半的瘋勁就不會龜縮在這建安城了,說不定早就成了天下第一了,哈哈哈。”
“黃老頭你就算了吧,梁書榕行,老頭子你一定不行。”
“萬一呢。”
“哪來的萬一你很清醒,不可能是個瘋子。”
顧青山搖了搖頭,他可是很清楚。
但凡黃老頭兒當初有梁書榕十分之一的瘋狂的話,對這天地之勢也不會是用偷的。
黃老頭兒慢慢的喝下了手中的酒,沉默不語。
是啊,他就是太清醒了。
就是因為他很明白這麽做的下場,他很清醒,所以不敢去拚。
梁書榕同樣也明白,但他足夠瘋,情三刀黃牙不行,他白玉簫梁書榕卻行。
對於顧青山的話,張銘也很認同。
黃老頭兒十年前的時候起碼也得有四十多歲的,若是二十多歲的話還有可能,但是十多年前的黃老頭根本就沒那個膽子了。
張銘忽然回想起之前白發蒼蒼的梁書榕,他是不是也像黃老頭一樣沒有那股子衝勁了。
“前輩覺得,他會不會以後都會如今天這般模樣。”張銘開口問到。
黃老頭搖了搖頭,說到:“不會,他的瘋勁還有一半,他絕對會再試一次的。”
“我倒覺得沒有。”顧青山搖頭說到。
之前那白發男人看著滄桑了不少,或許他的心早就死在洛溪山上了。
黃老頭放下了酒杯,開口說到:“老頭子我會時刻提醒他的。”
顧青山和張銘皆是一愣看向了黃老頭。
酒館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喵?”
櫃台上的小七見沒有聲音了,有些疑惑,它抬起頭有些迷茫,輕聲叫喚了一聲
怎麽都不說話了?
梅花酒淡淡的酒香飄在酒館內,落針可聞。
顧青山沒有問,張銘也是如此。
黃老頭兒自己辦不到,不代表梁書榕辦不到。
他將自己的希望放在了梁書榕的身上,也是為了自己內心無法釋懷的心結。
因為梁書榕,他封刀數十載未見江湖,但突然出現的梁書榕給了他新的期盼。
他想看看,人到底能不能勝天!
顧青山看了黃老頭一眼,拿著遊人醉,頓了頓,說到:“黃老頭……”
“記得背我回去。”
…………
張銘懷裏抱著小七站在酒館的門口,他望著官道上扛著顧青山的那個身影,沒有說話。
他想,或許黃老頭並沒有把自己的期盼放在一個人的身上,梁書榕是,或許顧青山同樣也是。
黃老頭希望顧青山能與天鬥,希望梁書榕能再鬥一次,一個年近遲暮的糟糕老頭為的是死而無憾。
洛溪山上那顆死去的心不會是梁書榕,而是他黃牙。
他害怕了!
從那以後便龜縮在建安城裏悠哉度日,他連刀都不要了。
那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了張銘的視野中。
他回過神來,走到了櫃台裏。
玉簫被張銘拿到了手中,上麵還有些許裂痕。
他不知道是不是當洛溪山上的那支玉簫,但他知道這支簫的主人是個厲害人物。
白玉簫,情三刀,這兩個人把自己的所有都賭在了手中的兵刃上,隻是他們都敗了,卻沒敗的徹底。
“武者就該如此的純粹。”張銘嘀咕了一聲,隨即抱著小七上了二樓。
他取出筆墨紙硯,開始記錄起今天的事。
【江湖酒館,零年一月十一日,今天的酒館多了許多人,有些熱鬧,晚間掌櫃的聽到了一段十多年前關於瘋子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