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梅雨季
老漢望著這官道酒館,渾濁的雙眸道盡了年老遲暮的風霜。
徐州大水,老漢本是窮苦人家,又沒有子嗣,一路上他都是靠著乞討才賺得二兩錢。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這建安城,在這亂世之中能活著便已經不錯了。
老漢撐著拐棍慢慢坐了下來,厚重的棉被蓋在腿上,許久不見的溫熱讓他感到心安。
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老漢記不清了。
台階邊上還擺著一壺酒,老漢沒有去動,雖然他曾經很喜歡喝酒,但他知道,這酒不是他該喝的。
老漢輕輕拍了拍放在地上的拐棍,如同拍打自己的多年好友,裹著厚重的被子,臉上掛著微笑,沉沉的睡去。
…………
清晨
嫋嫋炊煙升起,微微的細雨如針般落下,想來這便是江南煙雨吧。
雨水順著酒館上的瓦片低落在簷溝,張銘醒了過來。
看了一眼窗台,見下著小雨,他皺了皺眉,立馬起身跑下了樓。
“咯吱。”
推開酒館的大門,張銘望向了一旁的台階。
“走了?”張銘愣了愣。
那壺酒仍舊擺在台階上,棉被疊的整整齊齊擺放在一旁的台階上,棉被上放著兩枚銅錢,那是老漢的全身家當。
張銘歎了口氣,他抱起了台階上的棉被,看著空無一人的官道。
外麵煙雨朦朧,清晨的微風吹的有些刺骨,但人的心卻很熱。
張銘忽然感覺自己心底有些失落,總感覺才擁有的東西好像又失去了。
老漢留下了兩枚銅錢,張銘攥在手裏,抱著被子上了樓。
“我少你這兩枚銅錢嗎。”
張銘撇了撇嘴,將那兩枚銅錢放在了床沿下,確保安然無恙後才又下了樓。
今早一如既往的安靜無人,張銘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像是少了些什麽東西。
“小七呢?”張銘眨了眨眼,他說少了什麽呢,那隻大白貓不見了。
按理說,小七現在這麽懶應該不會亂跑,但是今天早上愣是沒看到它的身影,再說了,外麵也還在下雨,貓最怕水了,它能跑到哪去。
“砰……”
忽然張銘聽到存酒的倉庫內傳來了些許聲響,他立馬跑了進去。
一進門他便見地上躺著一隻翻著肚皮的白貓,旁邊還有個被打開的酒壇子。
“……”
張銘無語,他這算是引狼入室嗎?他就不明白了,一隻貓為什麽會來偷酒喝,這是什麽道理,他到底是撿了個啥?
小七翻著肚皮,嘴裏傳出微弱的鼾聲,還有些酒氣。
“你一隻貓也饞酒喝?”張銘撇了撇嘴,也懶得管小七,收拾了一下屋子,他看向了一旁擺著的釀酒器械。
旁邊多了一個杠,缸裏麵裝滿了釀酒的材料,那是釀製梅花酒的材料。
抽到這個酒的時候張銘便知道了,隻是一直沒去弄而已,今天早上正好沒什麽人,或許可以釀出來試試。
“驅寒的酒,最近應該很適合喝。”
張銘心道,這個季節本就是梅雨季,接下來的幾天可能都會很冷,這個時候喝梅花酒正好。
說幹就幹,把地上的小七提起來扔到了外麵,免得擋自己的手腳,張銘開始釀製起了梅花酒。
每種酒的用料各有不同,隻不過係統下發的材料高級,說是獲得一種酒,實際上就是給了材料和釀製過程,還是得自己動手釀。
…………
這場雨如同催化劑一般改善著萬物。
官道上有些泥濘,馬車行駛起來便更加困難了,大多數人都選擇找個避雨的地方原地休整,畢竟路不好走,費時費力。
車廂內坐著一位年輕女子,裘毛披風包裹著她,嘴裏吐出些許霧氣,她緩緩開口問道:“張伯,還要多久?”
女子感覺有些不適,都說江南天氣多變,沒想到一來這便遇上了,她是個普通人,而且自小便身子柔弱,受不了這樣的天氣。
趕著馬車的老伯回頭說到:“小姐,還有半個時辰就應該快到建安城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前麵有個酒館,要不要先停下了休整一下再走。”
“好,就先休整一下吧。”女子道。
馬車停在了酒館的門口,江柔從馬車上走下來,扯了扯身上的裘衣,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
“咳咳。”江柔臉色有些蒼白,嘴裏吐出些許霧氣,她邁開腳步走進了眼前的酒館,張伯跟在她的身後,注意著四周。
【警告,警告……】
正在後方釀酒的張銘突然接到了係統的通知,又有宗師境的人來到了酒館。
梅花酒的釀製差不多也快完成了,隻需要再半幾分鍾左右就可以出爐了。
可以說是效率飛快,也得力於係統幫助,縮短了將近好幾天的時間,僅僅幾個時辰便釀出來了。
還有幾分鍾時間,張銘也不著急,先出去招呼客人。
也不知道是誰,他以為是玉玲瓏,出門一看才知道另有其人。
江柔一進門便見這酒館空****的,也沒感到奇怪,畢竟開在這裏能有多少生意,接著裏屋走出來一位穿著黑衣絨裘的男子,想來應該是這裏的掌櫃了。
張銘走到了櫃台前,看向眼前的二人,開口道:“酒品價錢都在牆上,要喝什麽跟我說。”
江柔搖了搖頭,她喝不了酒,倒不是因為容易醉,而是因為身體太差了不允許她喝酒。
“給張伯拿一壺吧。”
“小姐……”
江柔微微一笑,說到:“張伯,喝點酒暖暖身子,一路上辛苦。”
“多謝小姐。”
張伯苦笑,他也不好反駁,主子賞自己哪敢不收啊,他自己本是習武之人,哪裏需要這些東西。
江柔扭頭看向牆上,上麵掛著酒的價錢,旁邊還貼著一張紙,歪歪扭扭的寫著一些字。
“醪糟四兩一壺?”江柔挑了挑眉,她又看向了張銘寫的酒館規矩。
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酒館?這些規矩又是什麽東西,怎麽亂七八糟的。
四兩一壺的醪糟,說得上是天價都不為過。
張伯眉頭一皺,看向了酒館的掌櫃。
張銘見狀,開口說道:“值這個價。”
張伯見狀便對江柔道:“小姐,還是算了吧,這明顯就是家黑店。”
“無事,四兩便四兩吧,咳。咳。”江柔咳嗽了兩聲,臉上更加蒼白了起來。
張伯不好再開口,於是便默認了下來,主要是也不缺這四兩銀子。
“稍等。”張銘收了銀子便去後麵打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