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疏離
新區,大浦。
作為1898年《拓展界址專條》被納入香城範圍的地區,新區曾經是地地道道的‘農村’。
不過,從五十年代中期開始,香城政府開始發展這片區域以來,新區就有了很大的變化。大浦這一帶,即將完成從舊圩鎮到新的現代化城市改造。
兩個時代的交替,總是會產生許多見不得光的邊邊角角,這也就給了無數幫會社團在新區紮根發展的土壤。
再次見到黑森仔的時候,距離兩人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近四個月。
四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兩個戀人從親密走向疏離,何況是關係紐帶並不怎麽牢固的江凡與黑森仔呢。
所以當江凡收到手下阿龍的匯報,表示黑森仔不是一個人來的時候,江凡一點兒都不意外。
“他帶了幾人?”
“三個,在那邊路口停下了,沒有跟過來。”保鏢阿龍低聲說道。
“理解,畢竟我跟他從來也不是什麽良善之人,請他進來吧。”
江凡淡淡笑了笑,沒對這件事多做評價。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讓黑森仔一輩子忠心於自己,甚至都沒想過他會忠心,隻要他在關鍵時候能對得起自己扶他上位的付出,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好。
……
“江先生好!”
一身黑色著裝,如同後世電影中古惑仔打扮的黑森仔在阿龍的帶領下,來到了茶樓的包廂裏。
“坐。”
江凡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笑道:“叫我凡哥就好了,叫什麽江先生,好生疏的。大家好歹也是朋友,幾個月不見,黑森仔你不會不認我了吧?”
“凡哥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應該恭敬些。”
黑森仔並攏雙.腿在對麵落座,從姿勢就能看出來,他坐得很‘危’,頂多半邊屁.股沾在了椅子上。
“最近在幫裏過得怎麽樣?有冇遇到咩麻煩?”
說話時,江凡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遞到黑森仔麵前,“喏,喝茶。”
黑森仔微微搖頭:“都很順利,良哥那邊很照顧我,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這邊的堂口基本都是我在管事了。”
他口中的良哥,就是和安樂的雙花紅棍高杉良,花名叫大頭。
接下來的幾分鍾裏,江凡又問了許多有關尖峰幫與和安樂的事情,黑森仔非常老實,幾乎都完完整整地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訴了江凡。
這讓江凡頗為滿意。
起碼從這些回答裏,能看出黑森仔還不打算分道揚鑣,不敢隨意敷衍他。
所以,江凡話鋒一轉,毫無征兆的說道:“有冇膽量取代大頭良?”
黑森仔當場一怔,眼神都瞪大了幾分。
下一秒,他便皺著眉頭,遲疑說:“江先生,你說的取代,是……”
“就是你以為的那種意思。”
江凡眼睛似顯無意地掃過黑森仔的臉,淡淡說道。
黑森仔瞳孔倏然一縮,不過隻一瞬便恢複了沉思的神色,猶豫著說:“凡哥,大頭良身手不凡,很難對付,而且他是和字號的雙花紅棍,平白無故的死了,必然引起懷疑,想取代他成為新的雙花紅棍,恐怕很難。”
“我隻搵你願不願,至於點樣動手,幾時動手,我自會安排。”
“……”
黑森仔沉默了很久。
江凡見他猶豫不決,也不催促,隻平靜喝茶,包廂裏安靜得似乎連茶水入喉時,水流淌過食道的聲響都能聽見。
他知道黑森仔在猶豫什麽。
不是猶豫要不要取代高杉良,而是擔心自己把他推上位後,這些把柄全落在江凡手中,將來有一日大家分道揚鑣,這些東西,就成為了江凡隨時掌他生死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隻是,就像江凡描述梁家父子即便被許家許兆忠戴了帽子依舊不翻臉的原因一樣,利益擺在這裏,他不信黑森仔會拒絕。
因為此人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家夥。
大約兩杯茶水下肚的時間,江凡就得到了黑森仔的回答:
“好!”
黑森仔望著江凡,目光嚴肅恭敬:“凡哥,我聽你的,需要我做什麽,隨時吩咐。”
“哈哈哈……”
江凡大笑,“我仲曉得你會答應的,你放心,具體的行動唔用你插手,但是大頭良離開後,怎麽把雙花紅棍的位置拿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不過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應該是冇問題的。”
“多謝凡哥信任。”
黑森仔起身站直,然後對著江凡認真鞠了一躬。
“不要這樣客氣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江凡擺擺手,繼續說道:“今天搵你過來,還有第二件事情,幫我查一查許家的底細,隻要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說完,江凡輕輕打了個響指,一旁候著的保鏢小八就走上前來,從公文包裏取出了一份許家的基礎資料,將其交給了黑森仔。
黑森仔接過後,簡單掃了幾眼。
其實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江凡說的是哪個許家,但是看到許萬亭和許氏實業的時候,就清楚了。
在香城,紡織業大亨許萬亭這個名字,足夠響亮。
但也正因為如此,黑森仔很疑惑江凡怎麽會突然想要對付許家了。
沒聽說最近許家和江凡有什麽衝突啊。
雖然好奇,但黑森仔知道作為手下的自覺,沒有多問,隻點頭答應,表示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江凡囑咐道:“這件事不用太著急,不要讓許家發現有人在悄悄摸他們的底,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查,道上各種消息門路很多,查起來也不想差佬那邊動靜大,所以我才把這件事情交給你。”
“凡哥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那就好。”
江凡喝完最後一杯茶,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樣麻煩了,凡哥。”
“別誤會,我不是專程送你,隻是順路。”
江凡率先出門,沒給黑森仔繼續拒絕的機會。
望著那挺拔堅硬的背影,黑森仔眼底閃過了一抹深深的忌憚。
順路?
那不過是場麵話罷了。
他明白,這是江凡在敲打他,不滿他來見麵,還帶了人在附近做接應。
江凡不高興他這種不信任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