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好像小醜
當戴民生穿著囚服，走上被告席的時候，目光掃過後方的聽眾席，落在了其中一個穿著毛呢子大衣的青年身上。
那個青年名叫阿正。
就是當初戴民生被差佬從公司帶走時，跑過去給戴民生通知倉庫那邊事情的人。
戴民生曾囑托他把消息告訴在東南亞的喬新誠等人，讓他們幫忙在外麵運作，想辦法翻盤。
可惜，如今看到阿正坐在聽眾席上，一臉愧疚難當的模樣，戴民生就知道，事情應該很難有轉機了。
他相信阿正肯定把消息通知給了喬新誠、於亞宏和段斌三人，不然的話，出麵幫他辯護的律師不會超過兩人。
多出來的那三個，都是香城名氣不小的律師，隻有喬新誠他們出麵拿錢，才有可能請動。
但這也是垂死掙紮。
隻看對麵，代表香城律政司的原告方辯護律師陣容，幾乎全都是香城律師界的老牌頂尖律師，戴民生就明白，阿正為什麽會臉色愧疚了。
要麽是喬新誠那三個老兄弟陽奉陰違，沒有真正出力幫忙運作；
要麽就是整個事情已經早就被鬼佬那邊定下了結局；
不論是哪種情況，對他來說，都是噩耗。
……
很快，庭審正式開始。
坐在聽眾席上的江凡望著雙方律師你來我往，各自拿出所謂的證據來辯駁對方的言論，唇槍舌劍也不過如此了。
“你有沒有覺得西式法律很有意思？”江凡忽然對顧靈珊說道。
“嗯？”
“不論是原告的錯還是被告的錯，總之，隻要大家都請了律師團，就會陷入看起來非常激烈的拉鋸戰裏麵，不知道的還以為雙方律師團有仇。
這些戴著金色假發，熟讀法律條文，畢業論文上滿篇寫做‘隻為正義’、讀作‘隻為金錢’的律師們，看似義正言辭，可滿嘴言論細細分析，無非就三個字：
鑽空子。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其中一方的律師團實力完全不如對方，也就是鑽法律漏洞的能力比不過對方律師團的時候，他們在辯護前就會在心中認輸。
隻不過，為了彰顯他們的職業道德，哪怕明知是輸，也還要盡力梗著脖子去掰扯辯論。
真的好像小醜啊！”
江凡前世是見識過那些律師們顛倒黑白的能力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律師這個行業，向來都不感冒，擱古代就是訟棍，什麽下九流的職業才會被人冠以‘棍’這個字眼？
當然，在後世一切向錢看的時候，隻要能賺錢，很少有人會去在意這些了。
即便是江凡自己，也不敢拍著胸口說自己從未做過壞事。
隻是，小惡與大惡之間的底線，應該是每個人都要緊守的。
小偷小摸、經濟糾紛這些幫著辯護無所謂，可是拐賣兒童、殺人放火、賣國求榮這些也幫著辯護，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就像是他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每個人的心底都有黑暗，區別不同的是，有的人選擇將它藏著，即便偶爾會泄露出一絲絲黑暗，但也會很快壓下，然後繼續用心中的光明去擁抱世界；
而有的人選擇了放縱黑暗，後果就是，徹底與光明告別，他那一生都將再難看到光明，也會因此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顧靈珊倒是不太明白為什麽江凡會忽然對那些辯護律師露出譏諷之意，時代不同，處境不同，她自然不覺得這些律師正常履行職責有什麽問題。
所以她聽到江凡的話後，遲鈍了片刻後，很愕然的問道：
“小醜？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沒事，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當真。”江凡微微笑著搖搖頭。
顧靈珊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庭審的現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律政司這邊出席的律師團明顯占據了上風，一樁樁‘證據確鑿’的罪行被指控出來，人證物證都準備齊全。
一輪又一輪的辯論下來，幫著戴民生辯護的律師團已經逐漸招架不住，屢次被問得啞口無言。
那局麵，咋一看，似乎這些在律師團口中‘十惡不赦’的罪名一旦落實，戴民生馬上就要被秋後問斬的節奏。
可偏偏替戴民生這邊辯護的律師團成員居然還沒放棄，依舊在努力地尋找著反駁的突破口。
好幾次，顧靈珊都覺得已經不可能再有話語反駁的時候，這些律師們依舊從很詭異角度來完成了辯護，各種話術使用堪稱驚豔。
顧靈珊很驚訝。
她不明白這些律師幹嘛這麽賣力。
律師這個行業，應該是很清楚內幕消息的，再加上律政司這邊的辯護團陣容，完全贏不了的局麵，這樣吃力辯護，完全是費力不討好的結果。
有那麽一瞬間，顧靈珊忽然有種理解了江凡剛才那番話的想法。
是啊，明知道是輸，明知道戴民生不是一個好人，但為了理直氣壯的拿到那筆辯護工資，依舊要在法庭上，當著所有人的麵去顛倒黑白，想盡一切辦法去幫著壞人脫罪。
這不是小醜是什麽？
法庭上，代表律政司的律師向法官申請，再上場一名證人，得到了法官的允許。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證人進場的通道口，隻見一名中年男子在兩名軍裝法警的護送下，緩緩從通道口走出來，打算朝著證人席過去。
“是醫藥協會裏的一個藥商，我們拿錢買通了他，請他幫忙出庭作證，指證康利公司惡意囤積藥品，鼓動其他藥商參與軍火走私的事情。”
顧靈珊認出了這個證人，小聲與江凡介紹著。
“能一錘定音嗎？”
“應該能，之前許多指證戴民生的證據其實不少都是他提供的，隻有一小部分是我們利用倉庫和貨輪上那些走私品的照片偽造出來的。”
說到這裏，顧靈珊笑了笑，一邊伸手輕輕勾了勾耳邊的秀發，一邊說道：“當然了，其實也不算什麽偽造，大家都清楚康利公司有參與走私，罪名是沒錯的，隻不過沒有拿到真正的證據罷了。”
“啊！！”
就在兩人說話時，下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整個現場瞬間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