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他們不是

在香城這地方,隻要沒有被大量曝光,死再多的華人也無所謂。

可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個鬼佬,不管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一旦有半點兒消息傳出去,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當一名軍裝警無意中從蛇皮麻袋底部翻出那本護照後,江凡和任老九都知道,事情很可能會因此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警惕。

“立刻封鎖現場!”

“燒了它!”

江凡和任老九幾乎是同時出聲,兩人的意思雖然不同,但大方向的想法是一樣的。

那就是不能讓這本英國護照的消息傳出去!

江凡掃了眼四周,心裏稍稍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記者在場,圍觀的人群也都隔得比較遠,基本不可能看的清楚護照的模樣。

說起來,這還是得益於事情發生後,任老九懷疑死的人與黑森仔有關,所以提前就把現場給警戒起來了,現在才不至於讓事情走到失控。

否則的話,一旦這本英國護照的消息流傳出去半點兒,江凡都得親自去跟港督大人解釋,為什麽一起本該與他無關的沉屍案,他會被特意叫來現場!

“今天帶來的人都是你自己的人馬吧?”江凡沉聲問道。

任老九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兩個正在驗屍的法醫身上,“這兩個驗屍的不是。”

“呼……”

江凡再次長出了口氣,隻有兩個人,很好。

他再次問道:“有誰比較了解他們兩人的嗎?”

“這……”

任老九陷入了為難,作為華探長,他平時經常打交道的人很多,可偏偏最少有交際的就是警署裏的法醫。

原因很簡單,這個年代裏,香城每天死的人太多了。

黑白混合的警署裏,作為華探長的任老九想整什麽人的話,根本用不著動用法醫這一環;

而法醫作為非常具有專業性的警署職務,也由於大環境的特殊原因,導致了沒有什麽疑難命案需要靠法醫從屍體上獲取線索,以此來達到晉升或者立功受賞的條件。

70年代的香城,準確的說,在廉政公署與警署達成和解之前的香城,法醫的職務就是在各種命案裏負責驗屍和收尾工作。

基本沒有太大的作用。

種種原因之下,也就形成了成為法醫後的警員無意在警署裏結交什麽上司,因為升遷門路在警務處長那裏,而那是英國人擔任的。

無權無勢的小法醫,根本不可能喂飽貪婪的英國人從而獲得升遷。

與此同時,做為華探長的任老九,自然也就同樣沒必要去結交這種在警署裏屬於‘邊角料’一樣的角色了。

彼此都不怎麽交流過,又談何了解呢?

不過,就在任老九猶疑的時候,旁邊跟著江凡的宋輝卻是出聲了:“凡哥,我認識那兩個人呀,兩個人都很好說話的,如果凡哥想要他們在這件事情上閉嘴,我可以幫著說服。

不過凡哥,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拿一筆封口費吧。”

話音落下,任老九皺眉道:“什麽意思啊?你幫凡哥辦事,還要拿錢開路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九哥!”

宋輝撓了撓頭,有些無奈,“那兩個法醫家庭都很普通的,在警署裏也沒什麽升遷的機會,賺錢的路子呢,也基本分不到他們的手上去。

我知道凡哥不差錢,隨便拿出來一點,一方麵買他們一個忠心,另一方麵,也算是能幫一幫他們了。”

“這話我中意啊!大家都是警署共事的兄弟,要人家幫忙,總不能空口白話吧?”

江凡點頭,對宋輝吩咐道:“呐,阿輝你去跟他們談,讓他們保守住護照的事情,等下回警署了,我私人出錢,今天到場的,有一個算一個,一人兩萬塊,現金,決不食言!”

“明白了,凡哥!”

宋輝轉頭去跟那兩個法醫談話。

江凡看了看,隨後便對任老九說道:“阿九啊,雖然你現在是警署的華探長,距離總華探長也就隻差了一步,算是一個實權人物了,可是在這一點上,你還是要跟阿輝學習啊。

為人處事呢,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讓它變得複雜。

就像現在這樣,有阿輝在,我完全可以分文不出,讓阿輝利用個人交情去說服那兩個法醫;或者說我把錢給阿輝,至於阿輝給不給法醫我不去理會;

再或者,我直接威脅他們,誰敢泄露今天的事情,誰掉腦袋。

其實都行的。

但是我不會這樣做呀!

阿輝的那份錢我會給,法醫的那份我也不會少。

看起來是封口費,但且說它能讓兩個法醫的嘴更嚴實,說不定這筆錢對於他們的家庭而言,也算是一筆可以讓他們全家從今往後都改善生活、越活越好的初始資金呢?

而這種小恩小惠,對你我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順手罷了。

但誰又能保證,無心插柳,將來就不會得到回報呢?”

任老九聽後,默然片刻,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但最後沒說出話來。

江凡見狀,一邊拿出萬寶路點燃,一邊說道:“想說什麽就說啊,我兩都這麽熟了,難道你還有什麽話不好跟我說的嗎?”

“凡哥,我不是吝嗇那幾萬塊錢啊,我是覺得,就算給了他們錢,他們也不一定會對這個秘密嚴防死守的,講不好那天喝多了就抖出去了。”

任老九不無擔憂地說。

“那你這些兄弟呢?”

江凡長長吐了口煙霧,碼頭上的海風吹來,將繚繞的霧絲吹得四散。

他指了指周圍那些參與了今天行動的探員、探目、軍裝警,淡淡道:“我知道你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死人才不會開口,可你又怎麽保證泄露秘密的不是這些人呢?

就因為他們是你的下屬,而那兩個法醫不是你的直屬部下?”

任老九沉默了。

他忽然不太理解江凡了,明明當初對付陳永恒的時候,江凡下手那麽果斷、那麽冷血的,怎麽今天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阿九,我今天教你一句話呀!”

江凡拍拍任老九肩膀,語重心長道:“它叫‘可做可不做的善事呢一定要做,可為可不為的惡事一定要盡量少做’,你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