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唇槍舌戰

“從這邊開始。”張導指了指那位西裝男子,“然後以逆時針的順序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林奇,是林氏科技公司的總裁,林氏科技公司是上市公司,具備雄厚資本力量,也有跟國家合作開展科技項目研究和開發。”西裝男子昂首挺胸,看起來十分驕傲,在提到“國家”二字時,還特地加重了音量。

“哇,好厲害啊,林總,真是年輕有為。”有個男嘉賓率先起哄了一句。

王韻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馬屁精。”

“大家好,我叫麥軒,是金達投資公司的老板,今天在座都是俊男美女,就我穿著短褲,真是見笑了。”短褲男子性格爽朗。

“真的是投資公司老板嗎?”梁美琪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難道不是包租公嗎?”

“就是,包租公一般都穿成這樣。”其他嘉賓也都紛紛笑著提出質疑,表示不相信他是公司老板,反而更像包租公,每天躺著收租吃飯那種。

“哈哈哈,我還差一雙人字拖呢。”麥軒哈哈大笑,對著大夥兒開玩笑,“那不才是點睛之筆嗎?”

眾嘉賓全部都被逗笑了,梁美琪更是掩著嘴巴,吃吃地笑。

“大家好,我是樂正源。”樂正源對著其他嘉賓揮了揮手,臉上帶著微笑,“我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普通小夥,沒什麽特別的。”

“你就裝吧。”王韻錦在一旁笑了一下,想要拆穿他。

“我真的是!我沒裝。”樂正源假裝無辜,一臉真誠。

張導在一邊忍不住問:“那你有什麽特長或精通的嗎?”

“唔……”樂正源側著頭想了想,回答,“繪畫吧,我比較精通繪畫。”

這回答引起了正在入場的最後一位女嘉賓的注意,她向樂正源直直看去,嘴巴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麽。

但奈何正在入場,所以也不方便說什麽。

等入場站定後,她突然冷不丁就開口了,“樂正先生,我剛剛聽說你精通繪畫,是真的嗎?”

樂正源聽到自己被點名,趕緊看向@自己的人,發現是一位麵生的女嘉賓。

那女嘉賓長得很靈動,眼睛很大,撲閃撲閃的,特別好看,但是眼中的淩厲卻是怎麽也遮擋不住的。

他點點頭回答:“也不算特別精通,但還是有點精通的。”

“那你對自己的畫作很自信嗎?”那女嘉賓眼神咄咄逼人。

樂正源心裏有幾分納悶兒,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讓她如此咄咄逼人。

但還是給臉地回答了她,“也可以這麽說,也許還能算得上頂尖的百分之一。”

“嗬。”那女嘉賓突然冷笑一聲,這讓所有都人出乎意料,每個人的視線都在女嘉賓和樂正源之間徘徊。

除了王韻錦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女嘉賓突然生氣,尤其是樂正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冒犯了這位美麗的女士。

“那你覺得在繪畫創作中,情感和技法,哪一個更重要呢?”女嘉賓挑了挑眉,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

樂正源愣了一下,回答道,“我認為情感更重要。”

“嗬。”女嘉賓再次冷笑,垂著眼睛看他,有些不屑,“你也不過如此,一個畫家,即使你內心情感如何充沛,離開了技法,那什麽也不是。”

“不,技法當然重要,但現如今是兩者相比較。技法是外在的,它是輔助畫家將情感表達出來的‘工具’,隻是工具,情感空空,不過是空洞的廢品。”樂正源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看法。

“優秀的畫作最重要的是擊中賞畫者內心深處的情感之處,讓觀眾難以自抑地產生種種情緒,喜悅、激動、奮進,或者產生遺憾、憤怒、惆悵等,抑或讓他們思考、感慨;一幅不能調動觀眾任何情感、讓觀眾無法產生心理波動的畫作,那麽無論這副畫作的線條勾勒多麽精美,調色上色多麽動人,也隻是屬下乘之作。”

樂正源長長的一段話讓在場所有人陷入了思考,女嘉賓有些不服,她依然堅持自我,強硬地反駁他。

“那不過是技法不高、技不如人的作畫者給自己找的借口,其實說到底,不過是二流藝術工作者,連畫家都算不上。”

女嘉賓的話尖酸刻薄,她又繼續說,“書法藝術裏有一句名言:‘技法為骨’,你連骨頭都沒有,你還是個人嗎?”

樂正源聽到如此刺耳的話,忍不住皺了下眉,臉色也拉了下來,口舌之間也不再相讓。

“這位女嘉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過是一知半解者,‘技法為骨’沒錯,但‘個性為肉’你卻不知道,你真的懂畫嗎?”他挑起一邊唇角似笑非笑。

“你!”女嘉賓頓時瞪大了眼睛,還真是眼大如銅鈴。

“畫作情感能體現出畫家的思想境界、人生感悟和藝術修養,若無由情感生發出的創新,卻隻有技術的堆砌。這樣缺少靈魂的作品算什麽作品,還有什麽藝術可言?”

樂正源直視著女嘉賓,淡淡開口,“像這位女嘉賓說的,技法更為重要,把技術等同於畫作藝術性的表達,這實在是繪畫史上多年來形成的誤區。”

“沒想到像您這樣對畫作似乎頗有深造的人也會陷入這樣的誤區。如果你不是陷入誤區——”

樂正源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下,“那隻能說是您還處於臨摹階段了,連初級創作都算不上,更別談進入自由創作階段了。當一個畫家進入自由創作階段的‘以我手寫我心’的時候,他必定是個大有作為的大畫家。”

這一段話說得堪稱精彩,特別後麵,明明是在痛批對方,卻壓根沒有一個髒字,這算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了。

女嘉賓被批得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話堵在嗓子眼兒裏,她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說出來。

更可悲的是,她發現自己根本說不過樂正源。而他的觀點也給她打開了另一扇思考的門。

這麽多年來,她的學畫理念始終是以技法為核心,情感對於她而言不過是附加品,樂正源的一席話簡直顛覆了她整個認知。

可是學了多年的繪畫,一直活在光環、鮮花、讚美和別人的認可裏,她驕傲的自尊心又怎麽忍受得了別人的質疑?

她無法接受別人跟她的想法不一樣,更何況還在公開場合肆意反駁她。

這種感覺就好像把她的衣服扒開,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