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告別
一場刀尖上的訂婚宴結束了，人們在不停的恭賀當中離開。
樂正源讓關言他們先去車上等著，他自己去往後台。
蘇嵐剛換好衣服，他進去的時候正在卸妝。
“源總。”她摘下二環放置，在鏡子裏給他打招呼。
“雖然答應嫁給雷蒙，也不用這麽生分了吧。”樂正源在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
蘇嵐輕笑出聲，“調侃一下嘛。”
被微笑和輕鬆包裹著的心如刀割，樂正源看一眼她都覺得心裏不舒服。
“要是遇上什麽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蘇嵐重新補上口紅，“我知道源哥一直都對我很好，但我一直都過得很好。”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他正對著蘇嵐。
但她一直看著鏡子，仿佛在回答他，又仿佛在告訴自己。
“是啊，我自己的選擇。”
“自願的？”
“自願！”
他看得到她眼角不斷溢出來的水珠。
既如此，他無話可說。
沉默一會兒，樂正源壓下千言萬語，隻留了一句。
“蘇嵐，我把你看作妹妹，希望你能隨心生活，別違背心意。”
“好！”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微笑。
“我要去京都了，有空過去看看。”
“去京都？”蘇嵐這才轉過來看他。
“嗯！”樂正源點頭，“三個小時後的飛機。”
“也是，新的事業版圖要開始了嗎？”她一直都知道樂正源這樣的男人從來不會局限於一個地方，從南蘇到南陽，再到京都去，不意外。
某種程度上說，他和秦楚郢是一類人，活著的最大的追求就是不斷的擴張自己的事業版圖，不停的走上事業又一座高峰。
“這邊的發展穩定了，京都那邊還需要人，過去坐鎮。”
蘇嵐站起來，“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我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什麽都沒做，不用謝我。”樂正源說的真誠，一瞬間很想告訴她，上次幫助她家裏的注資，是秦楚郢。
眼神暗了又暗，終究是沒說出口。
旁觀者，不該說的永遠要閉嘴。
倆人輕輕抱了一下，樂正源離開，蘇嵐笑著擦掉眼角溢出來的淚。
一路無話，到了機場才發現秦楚郢也來了。
“走的這麽倉促，連個送機的時間都趕著。”秦楚郢一臉疲憊。
印象裏，他一直都把自己的心情隱藏的很好，從未在他臉上見到任何疲憊的狀態，更看不懂他的表情。
可是此刻的樂正源的眼裏，是他從未有過的狼狽時刻。
精心剪彩的西裝依然挺拔，隻是眼睛的紅血絲和黑眼圈都在說明，他和往日神采奕奕的秦楚郢不一樣。
“又不是補回來了，搞這麽大陣仗！”樂正源拍拍他的肩。
“話雖如此，壯士一去兮，難說。”
樂正源笑開，捶一下他的胸膛。
“不後悔嗎？”
秦楚郢一低頭，“就是後悔。”
後悔當時接下那個任務，後悔動手的時候沒看清楚對方，後悔那個誤殺她母親的自己，後悔那些不停傷害她的行為。
後悔從來都沒用，不過是無法擺脫的困境。
有些事情已經定下了所有事情的發展方向，是世人無力改變的，他們隻能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歲月的長河裏漸行漸遠，看著彼此走向最陌生的路。
樂正源歎一口氣，倆人象征性擁抱一下。
男人之間的道別往往隻是一個拍打。
在候機室裏等登機的時候，有個人不停的望向樂正源，待看清是誰之後，朝他走去。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源總！”
樂正源放下報紙，霍文宣麵帶微笑看著他。
“霍小姐！”
“你去京都？”霍文宣問道。
“對，你這是回京都？”
霍文宣點頭，她家畢竟在那兒。
樂正源邀請她坐下，倆人就這麽麵對麵坐著。
“有什麽計劃方便說來聽聽嗎？”
服務生適時的送過來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口，麵無表情放下。
“首要任務，自然是希望能和霍家有個合作了。”他無奈苦笑。
霍文淵似乎比想象中更難攻克，當時的誤會他以為解釋清楚了就過去了，可是誤會能解除，成見難以消掉。
霍文宣自然也知道。
“源總要是信得過，我們倒是可以商量一下計劃。”
樂正源一驚喜,“霍小姐願意，自然求之不得。”
信得過信不過的，已經不重要了。
“還叫我霍小姐？”霍文宣看著她。
“那……”樂正源有些突然了。
“叫我文宣就好，一口一個霍小姐，有些生分了，不像合作夥伴。”她拿起咖啡杯，頓了一下又放回去。
“好。”他點點頭，“具體的事情得等到我和公司人員商量清楚才能確定，現在說的一切不過紙上談兵。”
“我同意，那到時候你聯係我，京都是我長大的地方，我也算是東道主了，可以請你吃飯。”
“謝謝霍小姐……你的美意，飯還是等到成功的時候吃比較合適。”
“什麽話？上次打擾你挺不好意思的。”她上次在樂正源麵前喝到不省人事，想起來都覺得丟臉。
“客氣了。”樂正源突然覺得尷尬。
他們之間並沒有很熟，麵對麵坐著不談公事，一時間還也不知道說什麽。
“哎？你也看這個書嗎？”霍文宣看到他膝蓋上伏著的一本書。
“哦！對！”樂正源這才低頭，膝蓋上放著《普通的存在》，他看到報紙上正好有一個同樣的標題，就暫時放下了。
以這本書為突破點，樂正源居然和霍文宣聊到了一起。
他們從書聊到電影聊到政治經濟，如果對方沒有刻意迎合，那她絕對是樂正源遇到過在事情的觀點上最合的人。
一個人的言論可以窺見內心所思，霍文宣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
她關心民間疾苦，了解大環境中在生活裏掙紮之人的辛苦，言辭間的悲天憫人與常人沒有的同理心讓樂正源對她的印象有了改變。
“你和長得也太不一樣了！”霍文宣突然感歎。
“何出此言？”他傻了。
“看著高冷不愛說話，但是和你聊得還挺開心的。”
樂正源笑笑不說話。
他也確實很久沒有這麽暢快淋漓了的感覺了。
興致正高時，通知登機了。
同一班飛機，倆人隻好收拾了心情暫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