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迎接

以前的鄉村流動藝術團更厲害,還會表演**、黃色小品等段子,一個村的大老爺們都跑去看。

小孩也想去看,又怕被家裏人抓到,就躲在草垛子裏麵看。

家裏人久找不見,還以為孩子丟了,拿著手電筒滿村的找,“小蛋!毛蛋!狗蛋!”的喊。

那小孩也不答應,給家裏人急的呦,都哭了。

等到舞台散場,小孩自己跑了出來,然後抓住就是一頓揍。

門口還來了兩個傻子,每次哪裏有紅白喜事他們都能準確的找到,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消息。

這兩個傻子大家都熟悉,就是附近村子的。

一個斷了條胳膊,另一個留著一撮老鼠樣的胡子,住在抽水站的房子裏。

兩人上次在一家白事上麵因為半瓶酒打了起來。

斷胳膊的大傻拿石頭把二傻腦袋給砸破了,包的跟木乃伊一樣。

現在兩個人又湊在一塊,跟大執那要來了半包香煙,正蹲在門口吞雲吐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台上唱歌蹦跳的婦女。

看見呂小魚來,大執忙安排道:“小魚你可也來了,等會兒娘家人來,你去幫忙接花圈啊。”

“行呢。”

辦白事的,最重要的就是娘家人,得顯出誠意來。

老遠就得開始迎接,禮數要周到,到時候大爺還得下跪呢,以示對沒有照顧好老人的愧疚之心。

從商量事情的時候就得喊娘家人來,商討好喪禮的規格,棺材用什麽木頭的。

要是摳摳搜搜的,讓人不滿意,那是要挨罵的。

吃席的時候,堂屋主桌也要留給娘家人坐。

所以本村的人來坐席都不會搶中間的桌子。

要是來的人多,位置不夠了,其他桌子也得空出來,原本坐著的人要等著二排席、三排席再吃。

村上的人慢慢的都來了,到靈棚裏磕幾個頭,有老人的後輩磕頭還禮,在盆裏燒一打黃紙。

然後那人再進到裏麵,有來幫忙的老娘們分發孝服。

這活一般人還真幹不了,要能理清客人和老人的關係,知道該發什麽樣子的帽子或者孝服。

年輕一代的估計連人叫什麽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這些知識了。

今天事情非常的多,幫辦說昨天還有個花生銀耳蓮子湯罐頭忘記買了,大爺今天走不開,呂小魚又開車跑了一趟,買了幾箱罐頭回來。

回來後,找了幾個人過來卸貨,大執又拉過呂小魚:“快點快點,親戚來了,接親戚。”

然後又朝著吹喇叭的團隊喊了一下,幾人都跳下了舞台,拿纏著白綾的樂器排好了隊伍,準備去接親戚。

堂哥挑柳枝,大爺手捧哭喪棒,大執拿著稻草和麻袋縫成的口袋跟在一旁。

有兩個人抬起靈棚裏麵的供桌,呂小魚等幾個大小夥子跟在旁邊,準備接花圈。

幾個本家的老娘們也來了,她們負責哭。

大執大手一揮:“走!”

鄉村流動藝術團立馬敲敲打打,喇叭也吹了起來,吹的曲子是《李天寶吊孝》

“嘟嘟嘟~嘟嘟~”

“當~當~當~當~”

主攻是嗩呐和笙,兩個嗩呐,一個喇叭大,一個喇叭小,笙就是那種有很多管子的樂器。

輔助則是鐃和鈸,一個拍的,一個敲的。

一行人便在哀樂聲中朝著遠處迎去,娘家人其實已經到了,不過不能進來,正在三百米左右的地方等著呢。

轉個彎,上了水泥路就能看到前麵一夥人在那等著,還有人扛著花圈。

一看到人,這邊披著白色或粉色白綾的老娘們立馬就哭了出來。

“我滴個二娘哎~”

這邊哭聲一響,對麵娘家陣營也哭了出來。

“我親姑哎~”

再加上哀傷的喇叭聲,場麵相當的感人淚下,村民們都出現在了門口駐足觀望,不時的小聲和旁邊的人嘀咕點評上兩句。

“二嫂不行啊,光張嘴沒有聲。”

“三娘哭的管斤。”

慢慢的,兩方人馬就匯合了,大執把蒲團扔在地上,大爺和堂哥直接就跪了下去,頭伏在地上。

這個跪是有講究的,跪下就不能起來。

這時候,娘家人就連忙上來扶,這才順勢起來。

大人哭是假哭,那些在旁邊扶著大人的幾個年輕一輩卻是真的傷心,雖然沒出聲,但是眼眶裏淚花翻湧,不斷的用手背擦著。

呂小魚等人連忙上去接了花圈。

抬著供桌的兩人掉了個頭,帶領著眾人再慢慢往回走去,喇叭一直沒停。

等把娘家人迎進家裏,哭聲一下就停了下來,吹喇叭的人也連忙喝水換氣。

娘家人進了靈棚,磕頭,然後就在棺材旁邊守著,燒紙。

這個沒有硬性規定,可以出來和人聊天喝水的。

這些都是親戚,呂小魚自然也是認識,多是叫姑、姐什麽的,上去叫了一圈。

那幾個年輕人有的是表哥表弟,有的是他子侄輩。

那兩個女生年齡比呂小魚還大上一兩歲,但是要跟呂小魚喊舅,他這輩分還是挺大的。

這會兒傷心勁也過了,擦幹淨了眼淚,和呂小魚聊起了天。

他們以前就有加微信,看到呂小魚發的朋友圈了,正跟他聊著海上生活,也是轉移注意力,不然又想哭了。

這邊正在聊著天呢,那邊大執又喊了:“親戚來了,接人了!”

“那我先過去了啊。”呂小魚連忙起身。

“嗯,你去忙吧。”

於是,迎接隊伍再一次出發。

一上午迎接了好幾波親戚,都是這樣的流程,呂小魚就跟著拿花圈什麽的。

吹喇叭的也累了,吹不動了,用音響放起了歌,兩個立式大音箱,聲音賊大,吵人得很。

呂小魚又沒了事情幹,就搬了個板凳坐在門口等著開席。

小巷也來了,他來坐席,到靈棚裏磕了幾個頭,拿了個帽子,跑到了呂小魚身邊:“等下我們倆坐一桌啊。”

呂小魚說道:“我坐不了,要端菜。”

“哦,哪一桌?”

“堂屋那桌,你也坐不了,今天親戚多,堂屋幾個桌都得給人安排。”

“哦。”

十點鍾,記賬先生工作了,搬了個八仙桌過來,拿了個白色禮簿,三根毛筆,一壺墨水。

旁邊還跟著一個拿著皮包的人,他負責散煙、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