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送行

“嗯,知道了。”

告別了眾人,呂小魚回到了家裏去。

臥室的窗戶和門開了一下午,通風透氣,去去黴味。

呂小魚將晾曬的被子抱了進來,準備睡覺。

結果白天睡多了,這晚上睡不著。

一閉眼就感覺關節處癢癢,想起來活動一下。

呂小魚一想,反正睡不著,幹活吧先。

先拿掃帚把屋裏掃了一遍,又拿盆接了些水。用拖把把幾個屋子的水泥地麵都給拖了。

把那些灰一塊白一塊的黴斑拖掉,呂小魚累出了一身的汗。

又洗了個澡,往**一躺,生物鍾提示他的身體該睡覺了,困意總算再次襲來。

呂小魚身體還是很好的,區區熬了一個通宵而已,睡覺一夜之後就徹底的恢複了過來。

一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來了。

不過還有人比他起得更早,還有人都下地幹拔草打農藥去了。

堂哥又來了,在門外喊了一聲:“小魚,吃飯了。”

呂小魚正在刷牙,含糊的回了一聲:“哦,馬上來!”

聽到他的回應,堂哥又去叫下一戶人家。

還有親戚朋友也都過來了,呂小魚家門口也停了幾輛電動車和一輛小轎車,也不知道啥時候來的,真早啊。

呂小魚又去前麵吃了飯,然後大爺安排了一番,都有多少人跟著一塊去,帶上什麽東西。

加上呂小魚的,這次一共跟去了六輛車。

不多時,一輛依維柯改裝的靈車放著哀樂從橋上開進了村裏,各家各戶都都出來看。

他們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反正閑著沒事做就是了。

靈車一響,頓時大爺家門口就是一片響亮的哭聲。

呂小魚親眼看著眾多婦女剛剛還有說有笑的,轉眼間就嚎了出來。

他倒也沒感覺奇怪,自他記事以來,大家都是這樣幹的,各家各戶都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也是有技術含量的,現在小年輕都哭不出來,這些都是老一輩的人,還都得是女的。

要是送的時候沒人哭,那在村裏才鬧笑話呢。

還有更絕的,到真正辦事那一天,還得給吹喇叭的人錢,請代孝子哭,曲目叫做三哭靈棚。

還不少錢呢,點一首歌才二十塊,點一首三哭靈棚得一百二。

突然,一個中年人走到了呂小魚身邊,調笑道:“小魚,去抬棺啊,小夥子勁大。”

呂小魚暼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皮癢了。”

“嘿,你怎麽說話呢。”

“你是真欠揍啊。”呂小魚低頭就撿起了一塊磚頭。

那人嚇得轉身就跑。

旁邊的大人聽了,不僅沒埋怨呂小魚鬧事,還罵起了那個人。

“你個熊攮東西,打死你活該。”

“一天到晚不幹正事,淨搗蛋管斤。”

這抬棺也是有講究的,本地習俗,沒結婚的不能抬,對人不好。

這人以為呂小魚年輕不懂,就來逗他,故意使壞,被他揍了也活該。

這邊的動靜讓哭聲停止了一下,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嚎了起來。

冰棺也抬到了靈車裏,有輩分高的老頭指揮了起來,分配上了車子。

孝子賢孫都跟著上了靈車。

然後,哀樂聲響起,靈車打頭,後麵的車子也都跟了上去。

車隊緩緩啟動,老娘們的哭聲又瞬間上了一個分貝,披著白綾,跟著車隊一路走到了橋上。

會哭的哭,不會哭的就在一旁攙扶著會哭的。

送到這裏就結束了,車隊開始加速,朝著殯儀館駛去。

剛剛還哭的震天響的送行隊伍一下就熄了火,說不上有說有笑吧,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一邊聊著天一邊往家裏走去。

呂小魚這車裏坐了三個,兩個大爺一個哥。

年紀最大那大爺都八十多了,弓著腰,顫顫巍巍的。

呂小魚一路上開的很穩,生怕不小心給他也送走咯。

路上,前麵的車不斷地撒下紙錢,給逝者送行。

殯儀館在鎮子另一邊,在郊區裏,在荒無人煙的田野裏。

車隊近一個小時才終於趕到。

隻有靈車可以進去,其他車子都停在了門口的停車場裏。

停好車子,扶著大爺下了車。

還別說,這大爺別看年紀大了,一副顫顫巍巍的樣子,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車也沒什麽不適感。

所有人都下了車,一塊往裏麵走去。

旁邊還有幾隊今天來火化的,都跟他們差不多打扮,有腰上係白綾的,有係麻繩的,也有戴孝帽子的。

有人的帽子上縫著一小塊紅布,有人的帽子上縫著綠色小布塊,代表和死者不同的關係。

有孫子輩的,有侄子輩的,都不一樣。

殯儀館很大,但是很冷清,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冷。

有幾隊家屬在抽煙或者辦理手續,有死者的兒子捧著小黑盒子和妻子的的遺像走出來。

還有穿著防護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工作人員。

呂小魚等人爬了樓梯,左右右轉,和大爺他們匯合了。

在吊唁廳最後瞻仰了一下死者的遺容,稱為遺體告別。

眾人上去一人磕了幾個頭,然後轉了一圈,流程結束。

最後透過玻璃,看到三姥被工作人員抬著放進推車裏推走了。

這就是人生的的終點了。

不多時,工作人員通知他們去另一個地方,骨灰盒在那邊領。

堂哥和大爺去的,其他人找個陰涼的地方等著,抽煙,或是好奇的看著殯儀館裏的布置。

那些中年人就沒那麽多顧忌了,大大咧咧的吹著牛逼,正在討論骨灰盒多少錢一個呢。

不多時,大爺他們回來了。

堂哥挑著柳枝,柳枝上麵係著幾串金銀元寶。

大爺手裏抱著骨灰盒,上麵放著一張黑白遺像。

那麽大一個人,最後就裝在了這小盒子裏,讓人不免的有些感慨。

兩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抽了抽鼻子:“咳咳,去找靈車,走吧。”

“嗯。”

找了靈車司機,眾人再次上車。

一路上放著哀樂,朝著家裏而去。

聽到哀樂聲,原本坐在門口聊天的眾多婦女又“嗷”的一嗓子哭出了聲來。

“我滴個老姑哎~你怎麽就走了嫩!”

“我滴二娘哎~”

呂小魚在想,這哀樂是不是就是用來提醒她們用的。

就是告訴她們,人到了,可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