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過如此！
“對不起陳先生，你不符合我們的招聘要求……”
“陳述先生，我們公司已經招聘到合適人才，您看看其它公司有沒有機會。”
“陳述先生，我們知道你和華美有過一些不愉快的經曆……因為我們公司與華美是良好的合作夥伴關係，所以實在是很抱歉……”
……
正如陳述所預料到的那般，即使王信在行業內公開道歉，也並沒有改善他的求職狀況。
華美原本就是花城三大傳媒巨頭之一，在整個國家都影響力深遠，而且王信的父親王譽是影視傳媒行業的副會長，在業界聲譽極高，一般人輕易不敢得罪。
陳述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誰願意因為這樣一個小人物而去得罪華美，或者得罪王家父子？
接下來的幾天，陳述接二連三的收到那些拒絕的電話或者郵件。
每一次的拒絕，都會讓他的心髒劇烈的抽痛，那是失戀之痛。花枯萎了、葉子黃了、水籠頭壞了，昨天買的飯盒餿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能夠想到自己失戀這件事情。
每一次的拒絕，都將他的身形打得更加低矮，更加狼狽，然後萎靡成一團。這是現實之痛。
陳述再一次想起辭職時王信所說的那些話，他們之間相差甚遠，萬水千山。
“陳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
陳述掛斷電話，身體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外麵驕陽似火，陳述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窟。
陳述就躺在那裏，躺在客廳的中間，雙眼無神，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
熱氣漸消，天色由明變暮。
躺在地上的陳述肚子突然間發出咕嚕嚕的「救命」聲音，陳述覺得餓了，陳述想吃麵。
陳述來到老爹麵館的時候，老爹麵館人滿為患。今天是星期天，大學城的學生不上課，呼朋喚友出去遊玩一天之後，到這裏吃上一碗肥腸麵，簡直不要太幸福。
陳述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出來收桌子的老爹看到了他，出聲喊道：“陳述，你等一等。”
老爹出聲招呼，他就不好意思再走了。
老爹又端出來幾碗麵之後，對新來的顧客喊道：“今天麵賣完了，明天再來。”
“老板，今天的麵怎麽那麽快就沒了？”
“就是，沒有麵再做一點嘛，我們可以等。”
“老爹，求求你了，我們就想吃一碗老爹親手下的麵。”
……
“沒了沒了，明天再來。”老爹笑嗬嗬的說道，卻是絲毫不肯通融。
等到顧客都走了之後，老爹走進後廚端出一碗肥腸麵出來，和往常一樣，辣腸和蔥花堆得冒尖，讓人看得食欲大振。
陳述笑嗬嗬的看著老爹，說道：“為了我清場，今天怕是得讓你損失不少錢吧？”
“什麽為了你清場？”老爹嘴巴一撇，冷笑說道：“這是最後一碗，吃完就沒了。”
“……”陳述後悔了，他就不應該留下來。
“吃吧。”老爹說道。順手從背後操起一瓶辣椒油丟過來，“知道你喜歡吃辣。”
“謝謝老爹。”陳述也不客氣，拾起筷子就大口吃麵。
“呼嗤呼嗤——”
一陣狼吞虎咽，一大碗麵全部下肚，抱起碗來喝了口麵湯，陳述又有了一種暖洋洋的幸福感。
奇怪？這個時候怎麽會有幸福感呢？
老爹在旁邊剝蒜，就像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一樣看著自家的大胖小子吃麵。
看到陳述吃完，老爹把手頭上的蒜丟進筐子裏，看著陳述憔悴的模樣問道：“最近日子不好過吧？”
“挺好過的啊。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年紀輕輕就過上了我五十歲以後想要過上的生活。還能不好嗎？”
“你小子就別嘴硬了。你對淩晨那丫頭的好我是看在眼裏的，你們倆在我這裏吃麵，每次都點兩碗不一樣的麵，她不吃的你全吃，她喜歡吃的你全部給她吃。就連麵條都恨不得一根根的嚼爛了喂到她嘴巴裏去……”
陳述捧著杯子低頭喝水，埋怨說道：“老爹，你別說得那麽惡心……”
“淩晨現在不懂，以後有她後悔的時候。你小子是個好男人，我要是有個女兒……”
“你不是有女兒嗎？”
“我女兒早嫁了。我是說要是再有個女兒……”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女兒要改嫁，你就瞄上我了。”陳述四處打量，很是警惕的說道：“你對我這麽好，敢情是想做我嶽父？老爹，我可告訴你，咱們一碼歸一碼，你別想用幾碗麵湯和幾句雞湯就收買我，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老爹氣得想去剝蒜，讓這小子自生自滅得了。
看到耿直的老爹被自己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陳述拍拍老爹的手背，笑著說道：“好了老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最近的狀況。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挺寵淩晨的，也很愛她。她突然間給我來這麽一出，我有點兒措手不及……”
“我……怎麽說呢？我確實很難受，心情很糟糕，一次次的想要放棄，想要逃離，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男人，覺得這個城市不屬於我。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又在對自己說，不能走，千萬不能就這麽離開。如果就這麽走了，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小時候老師就教育我們，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既然我是在花城跌倒，失去了一切……那就讓我在這座城市打拚下去，努力下去，我相信，終有一日，我能夠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理想？房子？或者愛情？我相信自己，我一定會做到。”
“啪！”
老爹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陳述的手背上，笑著說道：“我現在後悔女兒結婚太早了……陳述，我也相信你，相信你能夠做到。淩晨，就算她成為過去式吧。從今天開始，她什麽都不是。”
“謝謝老爹。”陳述笑著說道，“明天還要出門找工作，今天就不陪你了。等我找到工作，請你吃大餐。”
“什麽大餐？牛排能有我的肥腸麵好吃？等你找到工作，就來我這裏我炒幾個拿手小菜，咱們爺倆好好喝一盅……”
“好的，聽老爹的。”陳述笑著說道。他擺了擺手，推開玻璃門準備離開。
“等等。”老爹出聲喊道。
“還有事？”
“你小子吃麵還沒給錢呢。”老爹怒聲喝道。
“啊？”陳述張大嘴巴，“這碗麵不是你請我吃的？”
“誰說要請你吃麵了？給錢。現金支付還是掃碼？”
“……”
陳述傷心欲絕。
一邊掃碼付款，一邊惡狠狠地對老爹說道：“你這個吝嗇鬼……還想要我做你家女婿，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老爹一邊剝蒜一邊看著陳述嘿嘿地笑，就像是看著鄰居家的傻兒子。
……
陳述還要接著找工作，他不信王信能夠在這花城一手遮天。
他沒有再找任光明，王信給自己道歉的事情已經在業界傳出來，做為三大傳媒集團之一的光輝宣傳部經理不可能沒有聽說。可是，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打來電話，證明他確實有自己的難處。
陳述有一個優點——就是盡量不要讓朋友為難，而且他和任光明的關係還遠不如湯大海李如意那般親密。
華美是不可能回去了，小公司不敢要，陳述也不願意將就……所以他將目標放在了三大之一的東正傳媒集團上麵。他不準備給東正發簡曆，而是看過他們的招聘信息之後準備親自上門拜訪。有些事情必須要當麵說清楚才行，他相信自己的口才，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人品顏值……
提起東正，就又想起那個臉上貼著京劇臉譜麵膜給自己煎荷包蛋的女孩子。
大明星孔溪啊……屏幕上看起來很美，真人看起來更美。
“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東正遇到她？”坐在會客室等待的陳述暗自想道。
“怎麽可能呢？”陳述笑著搖頭，“東正那麽大，孔溪那麽忙……怎麽可能恰好遇上？”
“陳先生……”穿著白衫短裙的漂亮女孩子推門進來。不得不說，傳媒公司工作的女孩子整體顏值都非常高。隨便出來一個都極具星範，讓人看得賞心悅目，“林總請你進去。”
“好的，謝謝。”陳述提起包包，準備跟著女孩子去見東正的人事部經理。
走廊中間，一大群人正大步朝著陳述迎麵走來。為首之人一男一女，在一群俊男靚女中間仍然鶴立雞群，容貌氣質不凡，男人是東正集團主管藝人經紀業務的副總金擇玉，女人正是和陳述有過兩麵之緣的大明星孔溪。
孔溪身穿黑色長裙，戴著黑超墨鏡，長發披散在肩膀之上，隨著她的快速前行而無規則的甩動。
清冷高傲，又妖冶性感，讓人生出咫尺天涯的距離感。
這樣的孔溪是陳述不曾見過的，也是和之前兩次見麵截然不同的。
陳述原本還在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和孔溪打聲招呼，如果主動打招呼的話應該說些什麽……
見到陳述站在走廊中間不動，負責帶路的小助理趕緊把他給拉扯到一邊靠牆站著。小助理屏聲靜氣，大氣都不敢出。
選擇困難症重症患者還沒來得及給出最終決定，孔溪就那麽踩著高跟鞋咯咯咯的從他麵前穿過去了。
置若罔聞！
仿佛他們從來都不曾相遇過。
“這個女人……”陳述在心裏歎息。卻也不好去責怪別人什麽。畢竟，他們並不交情，或許對方早就把自己忘記……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
“這是我們公司一姐孔溪——”等到一行人走遠，小助理才滿臉興奮的盯著孔溪遠去的背影，激動說道：“我可喜歡她了。她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隻是她平時很少來公司，我們見一麵都難。”
“不過如此……”陳述小聲嘀咕。做人怎麽能這樣呢？怎麽能說不認就不認了呢？畢竟，你可是把我「撿屍」回去的女人。一點兒都沒有責任感。
“你說什麽？”小助理還沉溺在見到孔溪的喜悅之中，沒有聽清楚陳述的話。
“我說……”陳述看著前麵不遠處人事部總經理的牌子，咬牙說道：“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