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潘貴的苦難日常
南山監獄內。
自從判決書下來以後，潘貴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
母親病死，兩個弟弟也因為他的執念，喪命在中環大廈的爆炸聲中。
剩下孤家寡人一個，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他一心求死，但偏偏老天爺給他開了個玩笑。
無期徒刑，跟殺人誅心有什麽分別？
潘貴毫無求生的意誌。
監獄是個黑暗的地方，被關押在這裏的人，全是犯下深重罪孽的人。
潘貴作為一個新人，初來乍到，受到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他沒有選擇反抗，任憑那些所謂的獄友折磨他的皮肉。
興許這樣，才能讓心裏好過一些。
此時的潘貴仍舊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稍顯孤僻地坐在監獄的角落裏。
“小潘子，磊哥叫你。”
一個獄友跑過來，拿腳踢了踢潘貴。
磊哥就是監獄的老大。
此人是真的十惡不赦之徒，手上據說至少有三條人命。
用了各種手段，將自己的死刑變成無期之後，他在這裏靠著好勇鬥狠的功夫，打服了監獄裏所有的囚犯。
磊哥外人有人，獄警對他也頗為照顧。
欺負新人的事情，每個監獄都有，獄警對磊哥的做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不出人命，獄警才不願幹涉凡人們的事情。
潘貴到來的第一天，就被磊哥帶人教訓了一頓。
以往那些犯人，要麽拚死反抗，最後被磊哥打服。
要麽就挨一頓毒打後，選擇順從，跟著磊哥為虎作倀。
偏偏是潘貴，不反抗也不順從，一直沒有屈服於磊哥的**威。
他的態度刺激到了磊哥，早就放出話來，潘貴不選擇跟著混，不會有一天好日子。
於是，每天的午休時間，磊哥便會讓人帶走潘貴。
吃飯，睡覺，工作，打潘貴。
犯人們的日常便是如此。
“你是死人嗎？快跟老子走。”
見潘貴沒動靜，那人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來兩個人，把這小子抬走。”
那人吆喝一聲，立刻有兩個囚犯走來，麵色猙獰地將潘貴架著，前往監獄的衛生間。
潘貴知道去衛生間會發生什麽。
他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甚至還有些期待。
隻有疼痛，才能讓他暫時撫慰心裏的傷痕。
“啪……”
兩人將潘貴扔到衛生間的地板上。
監獄的衛生間很少打掃，地板上的腳印，沾染著汙穢令人作嘔。
“小潘子，變硬氣了啊。”
磊哥提著褲子走來，抬起腳踩在了潘貴的臉上。
“你這把年紀的人，骨頭倒是挺硬。”
“還是那句話，來到南山，是龍也得給老子盤著。”
“弟兄們，今天你們想怎麽玩？”
衛生間裏的人大笑起來：“磊哥，我剛好想打人怎麽辦？”
“那就打啊。”
磊哥收回腳，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這才朝著圍觀的囚犯點了點頭。
十幾個囚犯將潘貴團團圍住。
雨點般的拳頭砸遍全身，潘貴痛苦地閉上眼睛。
閉眼的動作在磊哥等人看來，是故意躲避。
磊哥獰笑道：“弟兄們，把他眼睛給老子弄開。”
“好嘞，磊哥。”
幾名囚犯抬著潘貴，將他翻了個身，濕漉漉的囚服，讓潘貴看上去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借你臉一用。”
“弟兄們，動手啊。”
這已經不是身體的疼痛了，而是對人格的侮辱。
潘貴可以承受皮肉之苦，但是無法接受被迫**。
“放開。”
潘貴怒吼一聲，嚇的那些囚犯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後，囚犯們大笑起來。
“這小子原來怕這個啊。”
“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是條漢子呢。”
“可惜啊，剛才打的太快了。”
磊哥將抽完的煙頭屈指一彈，鄭重潘貴的眉毛處。
眉毛也是濕的，刹那間將煙頭打濕。
“cao，別讓他動，老子對不準。”
“小潘子，你越反抗，我們就越興奮。”
“磊哥親自動手弄你，你小子應該感到榮幸。”
潘貴怒不可遏，眼中第一次露出凶狠的光芒，他衝著囚犯咆哮。
掙紮中，潘貴忽然咬住一名囚犯的手。
那名囚犯大叫著想要抽回手，卻無奈發現，潘貴咬合的力量，險些把手指給咬斷。
“打，快給我打。”
“娘的，竟然敢咬老子，打到他鬆口為止。”
十幾名囚犯對著潘貴拳打腳踢，有人甚至直接踢在他的臉上。
潘貴承受著所有的疼痛，仍舊死死的咬住那人的手指不放開。
這是他唯一的反抗方式。
就在場麵無法收拾之際，一名囚犯快速跑進衛生間，喊道：
“磊哥，王管教讓人傳話，有人要見小潘子。”
“cao，真掃興。”
磊哥揮了揮手：“都別打了，給他弄套幹淨的衣服換上。”
“姓潘的，你懂咱們這裏的規矩，出去後敢亂說，別怪我心狠手辣。”
磊哥帶人離去了。
最後走的兩名囚犯，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潘貴穿上。
“真晦氣。”**著身體的囚犯威脅道：“記得把衣服洗幹淨再還給老子。”
所有囚犯全部離開以後，潘貴滿嘴是血地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
挨打，他並不覺得痛苦。
反而有一種意外的滿足感。
但是今天磊哥他們的做法，有點過了。
潘貴爬起身，蹣跚地走到衛生間門口，靠在牆壁上喘了一會氣。
“我在世上已經沒了親人，誰還會來看我？”
潘貴的記憶打開，最終浮現出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人。
“難道是他？”
當初江峰對他說過，讓他活著，有朝一日走出去，可以跟著他混。
潘貴犯下的罪，即使能夠減刑，最少也要在獄中度過二十年。
二十年以後物是人非。
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跟著他又能做什麽？
“潘貴，磨磨蹭蹭的，快點出來。”
獄警在外麵催促起來。
潘貴中斷了回憶，洗去臉上的血漬，這才跟著獄警走出了監獄。
監獄有獨立的探視房間，四周布滿了監控。
潘貴外麵無人打理，在獄中的處境隻會越來越艱難。
他也沒有抱減刑的希望，坐牢，更像是一種贖罪。
所以，他並不打算跟那個年輕人談什麽，來見江峰，隻是因為心中的好奇罷了。
在那場爆炸中，普通人能活下來的概率幾乎為零。
偏偏那個年輕人竟然以一己之力，救活了三個人。
這讓潘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可能的話，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另外，他還想看看那個年輕人，究竟長什麽樣子。
探視間門口，獄警深深地打量了一眼潘貴，臉上新傷加舊傷，根本無法掩飾。
獄警冷漠的說道：“進去後別亂說話。”
這是在為磊哥打掩護，也是為了南山監獄的名聲。
見潘貴點頭答應，獄警才打開了房門。
“吱呀”一聲輕響，門打開了。
站在門口，潘貴竟然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探視間內的情況一目了然。
一個神色冷峻的年輕男子與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並肩坐在裏麵。
他們，背對著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