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圈套
“出什麽事了？”
肖誌成柔聲問道。
“他們說我弄壞了機器......”孫茹顫抖著聲音，話語中戴上了一些哭腔。
“可是我明明什麽都沒碰，就和往常一樣按了下開關，機器就出問題了。”
孫茹顫聲解釋著。
看得出來她嚇壞了。
這也不正常，孫茹一個月也才幾十塊工資，而機器至少得上萬元，對於她來說就是天文數字。
肖誌成聽完這番話，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對勁。
孫茹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不可能隻按一下開關就把機器弄壞，除非......
除非機器原本就是壞的，或者被人做了手腳。
肖誌成心中猜測。
他信任孫茹的人品，相信她不會和他說謊。
那麽有問題的，多半是紡織廠了。
肖誌成環顧四周，仔細觀察了一番眾人的表情。
周圍的職工臉上多半是擔心，也有個別女職工一臉幸災樂禍。
幾個保衛科的人則是滿臉防備，看著孫茹就像看待犯人。
唯獨一個身材矮小的胖子，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帶著隱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肖誌成前世天天和人打交道，對麵部表情的觀察很敏銳。
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胖子的不對勁。
“磨磨唧唧什麽呢！”保衛科的人等煩了，吼道：“肖誌成，不想你老婆蹲大牢就趕緊賠錢！”
“你打算讓我賠多少？”
肖誌成拉著孫茹站了起來，將其攬在懷中。
“什麽叫我打算，是賠給廠裏。”保衛科的人嘟囔道。
“機器是三年前買的，買的時候花了八萬塊，現在被你老婆弄壞了，賠五萬不過分吧？”
矮小的胖子接過話頭，對肖誌成說道。
“他是誰？”
肖誌成問孫茹。
“他叫饒遠征，是副廠長。”孫茹低著頭，小聲說道。
肖誌成點點頭，“饒廠長，機器的價格我先不發表意見，但是機器出了問題，連修都不修直接就要我們賠錢，是不是太過分了？”
饒遠征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肖誌成敢反駁他。
“你一個外行懂什麽，機器都成這樣了，還修個屁！”
饒遠征還沒說話，一個脾氣暴躁的保衛科就站了出來。
“我和饒廠長說話，有你什麽事？”肖誌成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
那人被噎了一下，氣得一擼袖子就想動手。
“大牛，別衝動。”
饒遠征製止了他，隨後笑眯眯說道：“這裏這麽多人，都是廠子裏的職工，對機器也都熟悉，壞沒壞你可以問他們。”
肖誌成心下了然，既然饒遠征敢這麽說，機器肯定是好不了了。
“饒廠長的意思是，今天我們拿不出五萬塊錢就別想走了？”
“你要是非讓你老婆吃牢飯，那我也沒辦法。”饒遠征說道。
“誌成，怎麽辦......”
聽到饒遠征的話，孫茹顫聲問道。
五萬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現在要她拿出來，無異於天方夜譚。
孫茹也不覺得肖誌成能拿出五萬塊，後者這段時間的生意都沒和她說，因此在孫茹這裏，還認為肖誌成沒多少錢。
畢竟從孫茹的視角看過去，肖誌成就是一個戒掉賭癮的普通人，剛剛做正經生意兩個月而已。
以這個年代的固定思維，是絕不可能想到肖誌成竟然能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裏白手起家，狂賺一百二十萬。
“別怕，有我在呢。”
肖誌成拍了拍孫茹後背。
聽到這話，孫茹沒有緣由的放鬆了下來，身體也不在顫抖。
不過嘴上雖然這麽說，肖誌成心裏其實也有點發愁。
五萬塊對於他來說不多，隨手就能拿出來。
但唯獨現在不行，他那一百二十萬還是支票狀態，得去銀行才能換成人民幣。
“你們唧唧歪歪什麽呢，到底能不能拿出錢來？”
保衛科的大牛催促道。
本來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在痛快的玩牌，但現在卻被孫茹的事耽擱到現在，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肖誌成沒有理會大牛，對饒遠征說道：“饒廠長，五萬塊現金我一時半會拿不出來。”
“笑話，難道不是現金你就拿的出來了？”大牛譏笑一聲。
孫茹在這裏上班時間也不短了，因此廠裏的人基本都知道她的家庭情況。
不少人還都聽說過肖誌成的大名，畢竟賭錢然後逼的老婆上兩份班的人可不多見。
“當然可以。”
肖誌成從上衣內兜中拿出支票，在他眼前抖了抖。
“一百二十萬！？”
看清了支票上的金額，一眾人都驚掉了下巴。
就連孫茹也不例外，她瞪大了美目，不可置信的看著肖誌成。
“看清楚了？”肖誌成把支票小心收好。
大牛等人不說話了，愣愣的不知所措。
這時，饒遠征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說道：“支票是支票，沒有兌換成現金之前，就是一張紙而已。”
“現在銀行早就關門了，你的支票可不好使。”饒遠征陰惻惻說道：“而且誰能保證，這張支票不是你偽造的？”
“又或者，是你撿到的，自己寫了字上去。”
肖誌成從這番話中感受到了饒遠征不加掩飾的惡意。
如果說之前關於機器是否是陷阱，他還有些不確定。
那麽現在饒遠征的這番話，則是做實了他的猜測。
隻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饒遠征為什麽會針對孫茹，一個普通工人，有什麽好讓他針對的。
以孫茹柔弱的性子，也不可能主動去招惹饒遠征。
“好你個肖誌成，要不是饒廠長火眼金睛，我們說不定還讓你給蒙了！”
“饒廠長說得沒錯，你一個賭鬼，上哪弄一百二十萬的支票去？分明就是假的！”
“坦白從寬，這支票是不是你偷的？”
饒遠征一番話說完，先前被支票震驚的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肖誌成和饒遠征，兩人的話他們相信哪個根本不需要考慮。
一個是臭名遠揚的爛賭鬼，一個是廠裏的副廠長，兩人的社會階級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聽到這些話，孫茹一顆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肖誌成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
這時候他再解釋也沒有用，沒人會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