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坑我
“物價漲了？”
“怎麽又漲了？”
聽到喊聲的眾人尋思著，急忙也都跑進了百貨商店，這才發現所有商品的價格都上漲了一半之多。
小到針頭線腦，大到冰箱彩電，無一例外。
等到詢問了營業員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上麵放開了價格限製，允許市場自行製定商品價格。
而在此前雖說還是計劃經濟，但物價其實已經悄悄上漲了多半年，早就鬧得人心惶惶。
現在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每個人都開始搶購視線內的一切商品，生怕晚一步就搶不到了。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物價在這麽長時間內一直處於上漲階段，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漲到什麽程度，因此不如趁著還能買得起，多買一些囤積起來。
肖誌成看著陷入瘋狂的人群，搖了搖頭。
這一幕他上一世也見過。
當瘋狂的浪潮席卷過來時，沒有人能保持理智。即使有個別看明白的，也會在周圍人的搶購下被迫加入進來。
商品的數量是有限的，當別人把商品都搶光的時候，剩下的人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這些人都瘋了啊，難道買東西不要錢了？”
趙潘鳳目瞪口呆，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從百貨商店中出來，身上堆滿了物品。
這景象他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隻覺得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你去百貨商店裏麵看看不就知道了。”
肖誌成躺著躺椅，悠哉說道。
既然搶購狂潮已經開始，那他就不著急了。
“不行，廠裏給我的任務是跟著你，一步都不能離開。”趙潘鳳有些意動，最後還是拒絕了。
剛從部隊退伍回來的他，對於上級的命令會絕對服從。
而這時，也終於有人跑到了肖誌成的棚子前。
“你這電風扇真的隻賣三百？”說話的人是個胖子，跑的氣喘籲籲。
“對，上好的華生牌電風扇，三百塊直接抱走。”
肖誌成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眯眯的說道。
“快，快給我拿兩台！”
胖子邊說邊從皮包裏掏出六百塊錢，拍到桌子上，隨即就抱著兩台電風扇離開。
大冷天的搶購電風扇，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在一九八八年，卻是真是發生的事情。
這一年的人們搶購已經進入了瘋狂階段，甚至不管其他，隻要電視機有人影、電冰箱有冷氣、電風扇能出風，就直接往家抱。
而且為了應對今後可能的物價上漲，大多數人囤積的東西都十分誇張。
光是肖誌成後來聽說的就有囤了兩百年衛生紙的，囤了上千盒火柴的，囤了幾百斤食鹽......
“壞了，忘了提醒孫茹了。”肖誌成一拍腦門，忽然想起來沒給孫茹打預防針，恐怕後者也會加入到這場搶購浪潮中。
肖誌成也沒有電話，想了想隻能作罷，反正孫茹手裏也沒多少錢，愛搶啥就搶啥吧。
這時候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向著百貨商店趕來，多數還自帶編織袋或是竹筐，看樣子都是為了搶購而來。
“看那，有賣電風扇的！”
“三百塊一台！臥槽太便宜了，我得買幾台！”
“媽的商場裏一台電風扇賣四百塊，想買還沒貨！”
大批從百貨商店中搶購出來的，看到了肖誌成的棚子後，都是眼前一亮，猶如發現了寶藏地。
經過第一批人潮搶購，此時商場內的大量商品都被搶購一空，貴一些的大家電可能還有剩下，但是電風扇、手電筒等價格不太貴的電器都已經售罄。
“快！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準備好大甩賣！”
肖誌成吼了一嗓子，讓身後的卡車司機都動起來。
而後，洶湧的人潮衝了過來，一下子就將棚子圍得水泄不通。
“給我兩台！”
“給我三台！”
此起彼伏的喊聲讓肖誌成差點以為自己置身菜市場。
他一邊收錢，一邊指揮著司機們將電風扇搬出來。
這種時候肯定會有壞心眼的人渾水摸魚，不交錢直接就拿貨。
不過肖誌成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現在就是和時間賽跑，偶爾一兩個不給錢的也無所謂。
不然等到徐大牛趕過來，一毛錢都掙不到。
短短一個小時，肖誌成就賣出去了兩千多台電風扇，足可見群眾的瘋狂。
這裏麵沒有一個人是隻買了一台的，最少的都是兩台起步，甚至還有一個人一口氣買了一百台，當場租下一輛解放卡車，這才拉走。
當然，買一百台的絕不可能自己用，也是個投機倒把的小倒爺。
這年頭有句非常經典的口號，叫做“十億人民九億倒 還有一億在尋找”，說的就是這種現象。
隻要有利可圖，任何人都能瞬間化身倒爺。
一旁的趙潘鳳人都看傻了，這短短一個小時裏，他看到肖誌成除了收錢這個動作，別的什麽也沒幹。
那些瘋狂的人們就像是求著肖誌成收錢一樣，拚了命的把百元大鈔塞到肖誌成手裏。
趙潘鳳瞥了一眼肖誌成手邊的大編織袋，咽了咽口水。
那裏麵裝的可全都是人民幣，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數額。
“再給我一個半小時，就能全都賣出去。”
肖誌成攥著滿手的鈔票，估算了一下時間，心裏期盼著徐大牛晚點趕過來。
不過生活往往就是越不期望什麽，就越會發生什麽。
肖誌成收錢正收的飛起，就看到一群人正氣勢洶洶的朝這裏趕來。
為首的人正是徐大牛，在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保衛科的壯小夥子。
“肖誌成！”
徐大牛衝到肖誌成身前，怒吼道：“你他媽的敢坑我！”
“徐廠長你這就冤枉認了，我坑你什麽了？”
肖誌成雙手一攤，滿臉無辜。
“你現在做的事不是坑我是什麽！”徐大牛臉色漲紅，神情激動。
他原以為肖誌成是有特殊的門道能處理這批電風扇，哪想到就是趁著物價上漲撿錢而已，這種事三歲小孩也會，哪裏輪得到肖誌成。
剛才在廠裏得知價格闖關實行的消息後，廠長當場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徐廠長說笑了，當初你們積壓了這麽多電風扇，我可是幫你們好心處理，怎麽反倒成了坑你了。”
“肖誌成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