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華生電器廠
華生電器廠。
肖誌成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幹什麽的？”
說話的男人身穿草綠色軍長，腰間係著武裝帶，手臂帶著紅袖箍，上麵印著“保衛科”三個字。
不同於後世的看門大爺，這年頭的門衛都是由保衛科的小夥子承擔，各個精神頭十足。
肖誌成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警棍，眉頭跳了跳。
“我來談生意。”肖誌成開門見山。
“生意？”
趙潘鳳撓了撓頭，心說這天還不熱呢，跑電風扇廠談什麽生意是幾個意思？
不過他也知道自身的職責，確認肖誌成不是無理取鬧的混混之後，語氣也放緩了許多。
“你先登個記，我給領導打個電話。”
趙潘鳳把警棍掛在腰間，進了門衛室。
很快，他又出來，“走吧，領導讓我帶你進去。”
“麻煩了。”
肖誌成跟在他後麵，進了華生電器廠。
由於是淡季，因此電器廠內看起來有點蕭條，除了一群半大孩子在踢球外，就沒怎麽看見人。
“那些都是職工的孩子？”肖誌成問道。
“對，大部分都是老職工的，他們都住在廠裏分的宿舍，這群孩子整天就在廠子裏亂跑。”
趙潘鳳老實回答。
肖誌成見他這麽好說話，立馬問了一大堆關於華生電器廠的事情，後者倒也老實，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就在肖誌成套話套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肖誌成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一個黑影朝著他腦門飛速襲來。
速度極快，肖誌成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看就要被砸中，旁邊忽然伸出一隻大手，穩穩攔下了黑影。
肖誌成這才看清飛過來的是什麽，一個破破爛爛的足球，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孩子腳毛了，踢到他這來了。
“兔崽子們注意點，再亂踢球老子打你們屁股！”
趙潘鳳吼了一嗓子，然後才把球扔了回去。
“謝了，要不是你我肯定得挨一下。”肖誌成對他道謝。
雖說足球挨一下沒什麽，但要是運氣不好流個鼻血還是跑不了的。
“小事。”趙潘鳳擺擺手。
肖誌成視線落在趙潘鳳手上，後者的手比一般人要大，骨節分明，四個拳峰上都是老繭。
再想到剛剛趙潘鳳遠超他的反應速度，肖誌成心中一動。
“看你的手，之前練過？”
趙潘鳳笑了笑，“在部隊上待過一陣子。”
肖誌成點點頭，心說果然如此。
很快，肖誌成便見到了華生電器廠的領導，副廠長兼銷售科主任徐大牛。
“說吧，你要談什麽生意？”
辦公室裏，徐大牛問道。
其實一般像肖誌成這種，都是隨便找個業務員應付的。
也就是現在淡季，廠裏沒什麽事，徐大牛正閑得發慌才親自接待了肖誌成。
“我來買電風扇。”
肖誌成開門見山。
“哦，你打算買多少台？先說好，我們這裏不零售，你要是一台兩台，出門左轉百貨大樓。”
徐大牛頭說話時都不抬，完全把肖誌成當成了來消遣他的毛頭小子。
像肖誌成這種人他見多了，基本都是自作聰明的，以為來廠子裏能買到更便宜的電風扇。
但廠子又不是菜市場，怎麽可能單台售賣。
“你們有多少台？”
“好大的口氣。”聽到肖誌成的話，徐大牛冷笑一聲，說道：“我們庫房裏現在就有兩萬台電風扇，你能吃下多少？”
這麽多？
肖誌成沒想到華生電器廠的積壓情況如此嚴重，這樣看來他的十萬塊依然不夠用。
到底還是錢太少了。
肖誌成心中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想他上一世身家億萬，哪裏像現在這樣，幹點啥都陷入本錢不足的困境。
看到肖誌成不說話了，徐大牛立刻麵露不屑，“沒錢就別來這擺闊，哪來的回哪去吧。”
肖誌成皺了皺眉，十萬塊想吃下兩萬台電風扇確實癡人說夢，但他又不想放棄眼前的肥肉。
畢竟這可是弄到手就能翻番的東西，而且時間有限，機會難得。
實打實的買不成，肖誌成心頭便又浮起了常用套路。
“徐廠長，這些電風扇你們積壓了多久了？”肖誌成臉上堆砌笑容。
“四個多月了，你問這幹啥？”徐大牛想了想，說道。
電風扇這東西也就夏天賣得快，從十月份開始就進入淡季，一直得到來年五六月份才能再次熱銷。
“我能幫你處理所有的電風扇。”
徐大牛冷笑搖頭，“小毛孩吹牛不打草稿是吧？”
“我是認真的，徐廠長，我隻需要一天時間，這兩萬台電風扇，我能全部處理掉。”
肖誌成正色說道。
本來徐大牛還準備冷嘲熱諷，不過看到肖誌成的認真神色，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沒有依據，但他就感覺麵前這個年輕人每一句都是真話，沒有騙他。
“這不可能，就算是夏天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賣掉所有產品，更何況現在還是淡季。”徐大牛態度緩和了一些。
“不可能？那是對別人而言。”肖誌成站起身，信心十足說道：“徐廠長敢不敢賭一把？”
徐大牛有些意動，今天的市場格外不景氣，這才導致擠壓了兩萬台電風扇，如何處理掉這些庫存已經愁的他多了好幾根白頭發。
但是肖誌成口說無憑，光靠一張嘴就信任他徐大牛也做不到。
每台電風扇的成本大約是八十塊，兩萬台就是一百六十萬，這種巨款徐大牛可不敢馬虎大意。
“你口說無憑，我憑什麽相信你？”徐大牛問道。
“這就要看徐廠長有沒有魄力了，是賭一把一天之內清空庫存，還是繼續積壓幾個月？”
肖誌成好整以暇，緩緩說道。
之前他從趙潘鳳那裏套過話，得知華生電器廠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發工資了，因此猜測廠裏的資金運轉不暢。
而從徐大牛問出上句話開始，就證明了其內心已經偏向於肖誌成。
華生電器廠也是需要運轉的，庫房擠壓著這麽多的電風扇，嚴重占用了電器廠的資金。
想到廠子捉襟見肘的財務，徐大牛腦海中兩個念頭不斷碰撞。
理智讓他懷疑肖誌成說謊，但是另一方麵如果肖誌成說的是真的，那無疑會在瞬間解決廠子的困境。
“你要是帶著產品跑了，我找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