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笑麵虎
監獄很大。
占地麵積,一眼根本看不出有多大。
巨大的監牢,劃分ABCD四個區,A級算是重刑犯所處的區域,依次往下,D區屬於女性區域,雖四大區劃分明顯,但其實平常活動,都是在一起的。
沈衛等人走在泥濘的寬闊道路上。
宋時文緊緊跟在沈衛身後,淩依舊一臉漠然,好似來到這裏,和在學校沒什麽區別。
在道路兩側,巨大的鐵絲網柵欄,成了唯一的裝飾品。
鐵柵欄內,偌大的空地上,擺放著各種各種的健身器材,男女犯人在裏麵健身,金屬杠鈴的響聲,沉悶的哐哐響著。
這些年輕男女一進來,就引起男女犯人們的議論和口哨聲。
男犯人們趴在鐵柵欄內,情緒激動的晃著柵欄,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語,他們那貪婪的目光,打量著一位位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沈衛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
這並不是一種幻覺,而是來自他仙道六感的敏銳感。
他輕微的緩緩轉過頭來。
在鐵柵欄內,坐著一位光頭男子,他左臉有一道刀疤的痕跡,脖子上都充滿著紋身,至於脖子以下的紋身,被那一身囚服所遮掩了。
他坐在水泥階梯上,身旁還坐著十幾個人,也不懷好意的看著沈衛。
當沈衛看過來時,光頭男並沒回避自己的目光。
而是比了一個手槍的姿勢,對準沈衛,衝他邪笑了下。
“這裏比不上外麵。”伍春馮一邊帶路,一邊笑著說,“鄭老,你們也隻能在這兒將就下了,我們都是按照規矩辦事,實屬沒辦法。”
鄭南道輕輕點了點頭。
伍春馮是個很客氣的人。
一路走來,細心的為大家介紹著這座監獄,以及生活設施等等。
從進入這裏開始,眾人心中的恐懼和的不安就愈加強烈了,他們隻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地方,當自己進來後,那種恐懼害怕,完全讓這些普通人嚇壞了。
隻不過,伍春馮的溫柔和客氣,倒是令眾人安心不少。
將近三千人,很快被分成了幾列縱隊,前方,工作人員坐在一張張桌子前,桌子旁堆積了很多囚服。
伍春馮笑著搓手,“這裏得統一著裝。”
工作人員登記著一個個姓名等詳細信息。
登記完後,安檢員進行細致的搜身,男女的搜身分開,女的有專門的女工作人員。
伍春馮就站在一旁。
時不時,有工作人員的態度不好了,他便大聲嗬斥。
“對人家都客氣點兒!”
“不要把人女孩兒嚇哭了!”
這些工作人員,在伍春馮的監督下,一個個也是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放肆的舉動,尤其是對鄭南道和丘孺桐兩位大儒,更是畢恭畢敬,搜身時都無比的禮貌。
有秩序的搜身,有規矩的辦事,也多少令大家心中不安減緩了幾分。
尤其笑眯眯的伍春馮,更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沈衛登記完信息,搜了身後,也換上了他的囚服。
囚服是藍白相間的條狀衣服,胸口左上角,印著編號:03466
沈衛進入了換衣室,換著衣服。
大家在換衣室內,都不敢小聲嘀咕,很是沉悶,柳知林的臉色,也嚇的一臉慘白。
什麽文人風骨,少年傲氣,來到這種地方,統統不好使,立刻打回了原形。
之前的衣物和物品,都是沒收了。
不過,沈衛舌頭下麵,還一直藏著紅影匕棋子。
弄好了這一切後。
一群人,進入到一個空****的活動室內。
鄭南道和丘孺桐早已換好衣物,兩人坐在一張小圓桌旁,圓桌上擺放著糕點、茶水,典獄長伍春馮,笑嗬嗬的給兩位倒茶,就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在敘舊。
看到所有人都到齊了。
伍春馮笑著拍了拍手。
大家都規規矩矩的站好隊,在這裏,容不得什麽矯情和造作。
不管是覺得冤枉還是怎樣,乖乖聽話,才是對的。
“大家都是讀書人。”伍春馮笑著說,“你們到這兒,我自然也不敢怠慢,鄭老更是我心中仰慕的大儒,你們也都是華南未來的花朵,我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規矩,這樣對彼此都好。”
鄭南道和丘孺桐沉默不語。
伍春馮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隨即。
他好似不經意間,問出一句話來,“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那位在石碑上寫下那句話的人是誰,何等的本事,能找出文道的大道規律來。”
鄭南道微微一笑,“伍獄長,這您就為難我們了,我們對此也不知。”
丘孺桐點頭附和,“當時,我們去了陵園,那句話便在那上頭了。”
伍春馮放下茶杯來。
他笑著點點頭,看向那群站著的兢兢戰戰的讀書人,“你們也不知?”
大家彼此互相看了眼,盡皆搖了搖頭。
沈衛站在人群中,微微低下頭。
這種時候,可不是裝逼的時候,這是站出來找死。
就在這時!
砰砰砰!!!
槍聲驟然響起!
天花板上,掉落下來大量的木屑和灰塵,活動室劇烈的顫抖了幾下!
人們嚇的尖叫起來,抱頭鼠竄,好多女孩兒當場嚇哭了,有的跑到了角落蜷縮起來,有的嚇的蹲在原地,死死抱著腦袋。
鄭南道和丘孺桐的臉色僵硬極了。
伍春馮抖了抖自己滿身的肥肉,收起了對準天花板的槍,槍口還冒著餘熱的煙。
他微笑著又給鄭南道倒了一杯茶。
自己拿起一塊糕點,塞的滿嘴都是,嘴角都殘留著糕點渣子。
他咀嚼著,含糊不清的笑著說,“借用你們讀書人的一句話,怎麽說來著,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我伍春馮這個糙漢子,給了各位讀書人麵子,那自然,你們也要給我伍春馮麵子。”
“你們要明白。”
“這裏不是家裏的溫床,這裏是聯邦的牢房。”
空氣好似在刹那間凝固了。
人們顫抖的低著頭,驚恐的不停咽著口水,他們不過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哪見過這種陣仗。
這輩子,都沒聽過真正的槍聲。
伍春馮笑眯眯的坐在那裏。
他將那把手槍橫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擦拭撫摸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
又過了幾分鍾。
壓抑無聲的活動室,被伍春馮一個哈氣給打破了。
他再度舉起槍來,對準了蜷縮在地上的人群,大家恐懼的湊在一起,女孩們發出嗚嗚低沉的哭聲,就像強忍著淚水的小野貓。
空氣好似都靜止流動了。
壓抑的令人喘不上氣來。
恐懼完全彌漫在這裏。
伍春馮,“這就沒意思了,我就是好奇而已,那位在石碑上寫下絕世名句的人到底是誰呢?這點兒心願,都不能滿足我嗎?”
又是寂靜無聲。
豆大的汗珠,順著鄭南道蒼老的臉頰流出。
他顫抖的咽了咽口水,逐漸握緊了拳頭,牙齒打顫。
哢嚓!
子彈上膛的聲音。
伍春馮笑眯眯道,“你們不滿足我,那我也不能滿足你們了。”
上膛的子彈聲,令人們再度驚恐的叫了出來,女孩們抑製不住自己的哭聲,嗚嗚的哭聲越來越大,活動室裏,響起了嘈雜的求饒聲。
沈衛深吸口氣。
他閉上眼,猶豫了下,很快下定決心。
他緩緩從人群中站了起來。
可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鄭南道凜冽的目光看了過來。
他剛要站起,鄭南道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冷聲道,“那句話,是我寫的。”
頓時,所有的聲音好似消失了。
哭聲、求饒聲、人們的顫抖害怕聲,全部都消失不見。
大家驚愣的抬起頭來,看向鄭南道。
尤其是丘孺桐等華南文學聯隊的人,全都愕然的看向他。
當時。
華南文學聯隊的人,大家都是一起看到那塊石碑的。
那時的鄭南道,比他們情緒都要激動,甚至帶頭膜拜那塊石碑,明明就不是他,明明就不是他啊!
沈衛呆愣在原地。
他愣愣的直視著他。
鄭南道看了他一眼,衝他搖頭一笑。
那是安心的笑容,是一種如同父親爺爺般,令孩子安心寬慰的笑容。
沈衛腦海裏,又突然想到那句話。
“你別怕,有為師在。”
他石化在原地,心如刀割。
伍春馮站起來,拍了拍掌心的糕點殘渣,他認真的打量著鄭南道,“鄭老,這可不是玩笑話。”
鄭南道淡然而笑,“我有必要和你開玩笑嗎?和你很熟嗎?”
伍春馮眯著眼,“您一把年紀,應該知道,說什麽話,結什麽果。”
鄭南道撫須而笑,“我倒不需要你來教育。”
伍春馮微微思索。
若是鄭南道寫出來的,倒也不奇怪。
他貴為九州八大家之首,參悟出文道真理,他的確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人。
“好,委屈鄭老,來人,把鄭老帶走!”伍春馮擺擺手。
從門外走進來兩個槍師,架住了鄭南道,就要把他拉出去。
鄭南道甩開兩人,他抖了抖自己衣服,似是要抖掉衣服上的汙穢,隨即,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出活動室。
沈衛顫抖的握緊拳頭,猛地一個箭步衝出來。
可就在這瞬間!
鄭南道犀利的眼神,看向他,將他硬生生的瞪了回去。
如果,現在沈衛站出來。
搭進去的,隻能是兩個人。
伍春馮滿意的拍了拍手,他端起茶杯,遙遙的敬了在場驚魂未定的人們一杯。
“各位文人墨客,歡迎來到華南監獄!”
他飲盡茶水,笑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