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黃昏落幕
沈衛感覺被兩個人抬了起來,顛簸的行走著。
趁著這個機會,他輕微的呼吸了幾下,抬著屍體的時候,人們不會關注這具屍體是否還活著,這是人的思維慣性。
他被抬了很長一段路。
隨即。
他被重重的扔在一輛礦車上,腦袋撞在礦車的槽內,很疼。
兩位黑衣人也上了礦車。
礦車啟動,沿著軌道行走。
“這該死的日子,可算要結束了。”
“是啊!為了自由!”
“為了自由!!”
兩位黑衣人靠在礦車上,時不時閑聊著。
沒什麽有用的信息,很多話沈衛根本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自由是什麽?這樣的日子為什麽快結束了?
太多的疑問,在他腦海裏回**。
但沈衛也不敢多加思考,如此緊張的時刻,自己稍有鬆懈,很可能就會敗露。
死人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礦車停了下來。
沈衛再度被抬了起來。
四周是肮髒難聞的氣味,惡臭的氣味快要令他嘔吐窒息,太難聞了,就像是放了幾十天的爛肉,這味道簡直惡心的令人崩潰。
他被重重的扔了出去。
隨即砸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
沈衛聽到了礦車再度發動的聲音,越來越遠了。
四周陷入一片寂靜。
吱吱的叫聲,在這裏嘈雜的響起,他感覺到有些東西爬在了他身上,好似在聞著他的身體。
過了大概十多分鍾。
沈衛確定礦車完全走遠後,他緩緩睜開眼。
幾隻老鼠在他身上,四周還有大片的老鼠,沈衛驚得猛地坐起來,手卻摸到一團黏糊糊的東西,是血紅的腸子。
“嘔~!”
沈衛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惡心恐怖。
這是一座屍山。
大量的老鼠在屍山上啃食著,屍山上麵堆著的都是新鮮的屍體,中間是已經腐爛了的,下麵基本都沒有血肉了,全都是森森白骨。
這是十幾年來,在三號礦場死去的礦工。
太多了!
茫茫一片的屍體,壘砌成一座高聳的屍山。
沈衛踉蹌的站了起來,幾顆眼珠子從屍山上滾落下來,殘肢斷臂,鮮血流淌,蒼蠅老鼠在這裏遊**,令人作嘔。
他跌跌撞撞的爬了下去。
一秒鍾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自己現在還應該處於地下,但前方的黑暗中,他依稀看到一絲光線照進來,應該是月光。
對他來說,這就是曙光。
沈衛快步朝著光線跑過去,這是一道巨大的閘門,一旁有密碼控製按鈕。
他沒時間浪費了。
拿出無仙劍來,劈開上麵的電子鎖。
哐當的聲響,在空**的黑暗中回**。
不管是砍樹還是劈鎖,無仙劍都是不錯的工具。
他緩緩推開閘門。
外麵,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個深坑,沈衛見過,當初站在小山坡上觀察三號礦場,這個深坑就處於礦山的後方,幾乎被完全遮擋住了。
沈衛走了出來。
外界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他貪婪呼吸著空氣,從來沒覺得氧氣是如此珍貴的東西。
他熱愛這片天地。
用力呼吸了幾下,沈衛快速的爬出深坑。
這個深坑很大很深,少說有幾十米的深度,當年這裏就是三號礦場爆炸點的位置,就像一個巨大的瘡疤,永久的留在了地麵上。
終於。
費了好大勁兒,他爬了出來。
廢棄的礦山環繞在四周,不遠處,還能看到三號礦場荒涼的廠房。
沈衛深深的看了眼後,便快步離開了這裏。
……
翌日的黃昏,夕陽形成金黃色的地毯,灑在洛城這座繁華的城市中。
金思炎望著眼前高檔的咖啡館,皺眉沉思。
上一次,來到這裏,留下一段不愉快的經曆。
他鼻梁骨現在還貼著繃帶,沈衛給他留下的痕跡,還沒消除。
這次,卻收到了他的邀請。
金思炎向來覺得自己是個勇士,壓力和危險麵前,永遠保持優雅,是他的信條。
但對於沈衛這個家夥,每一次麵對他,他卻越來越顯得緊張了。
他是金家的長公子。
高貴不允許他退卻。
輪椅緩緩而動,他還是進了咖啡館。
還是那個熟悉的包廂,當時楊建中就站在包廂門口,他欣賞著沈衛與楊建中相見的窘迫,這次門口站著的依舊是楊建中,隻是不再如曾經那般卑微了。
“他就在裏麵。”楊建中笑著說,“你可以進去了。”
金思炎點了點頭。
輪椅正要進去,卻被身後的楊建中一把拉住了,金思炎疑惑的回頭看著他。
“這是上次的手帕。”
楊建中掏出手帕來,塞進了金思炎的口袋裏,“不管是濃痰還是手帕,我都保留的很好。”
金思炎僵硬的笑了笑。
他還是倔強的保持優雅,金家的高貴,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謝謝。”
他說了一聲,進了包廂。
沈衛坐在落地窗前,杯中的咖啡在晃動著,夕陽灑在他的側臉上,他整個人好似與夕陽融為一體,散發著金色的光。
金思炎來到桌的對麵。
他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又看向沈衛,“你是來羞辱我的嗎?上一次,算是失策了。”
說著,他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不過,我不會一直輸,你可以贏我無數次,但我隻需贏你一次。”
沈衛放下咖啡來。
“今天的咖啡,是苦還是甜?”他笑問。
金思炎淡笑,“對我是甜,對你是苦。”
沈衛笑著搖頭,“我看未必。”
兩人陷入長久的安靜中。
就好似老朋友的相聚,彼此並沒話語,隻是默默的望著窗外夕陽的落下,安靜欣賞著黃昏的落幕。
“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金思炎出奇的平靜。
沈衛沉默半響,“我調查出了金銘爆炸案的真相。”
哢嚓!
金思炎手中的咖啡杯,掉落在了地上,溫熱的咖啡濺在他身上,他卻絲毫不感覺燙。
他抬起頭來,那雙眼睛突然泛了紅。
他慘然的笑了笑,“我好像輸了。”
沈衛,“我還沒說。”
金思炎苦澀的低下頭,眼淚順著他臉頰滑落,“當你來找我,要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好像就已經輸了,不是嗎?”
“如果是對你有利的答案,你才會說給我聽。”
“如果是對你沒利的答案,你一定會沉默。”
“沈衛……”
金思炎抬起流淚的眼眸,“你我都是聰明人,隻不過你的命好,我的命差而已。”
沈衛搖了搖頭,“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選擇不去聆聽,選擇放棄尋找真相。”
金思炎也搖搖頭,“我以前覺得,任何的失去理智,都會將人變得愚蠢,我討厭做一個愚蠢的人,但人嘛!怎可能一輩子理智下去,我也總會有失去理智的時候。”
“雖然,這次失去理智,會讓我死亡。”
沈衛,“所以,你還要聽嗎?”
金思炎深吸口氣,“沈衛,你怎會不講啊!你不過也是個屠夫而已。”
沈衛不由笑了。
他突然喜歡和金思炎相處,和聰明人在一起,總是能直截了當,很是舒服。
沈衛晃動著咖啡,慢條斯理的說,“當年,你父親害死了你母親,就是為了洗脫他的嫌疑,三號礦場還在運轉,你父親聯合邪軍,是主謀之一……”
沈衛將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了金思炎。
三號礦場發生的一切,所有的真相,包括他父親成了活菩薩,所有的所有,都說給了他。
金思炎沉默的看著夕陽緩緩落幕。
當沈衛話音落下後,夕陽徹底消失了,天際黑暗下來。
“金色在洛城消失了。”金思炎喃喃著。
沈衛喝了一口咖啡,“是啊!也該消失了。”
金思炎伸出手來,如同第一次與沈衛相見,他露出禮貌的微笑,“沈同學,恭喜你,你還是贏了,可惜,我見證不了那一天,你登上洛城頂峰的那一天了。”
沈衛沒有去握手。
輪椅緩緩轉過,金思炎獨自離去,沈衛望著他孤獨的背影,大聲喊道,“你也可以裝作不知道。”
金思炎頭也沒回,“你也可以選擇不告訴我。”
輪椅消失在視野中。
沈衛冷漠的轉過頭來,看向窗外的夜景。
我怎會不告訴你啊!你們都是該死的人啊!沈衛心想。
夜晚。
金府,別墅。
長長的飯桌上,金韓宇坐在為首的座位上。
金思炎坐著輪椅進來,父子倆吃飯,隔著很遠的距離,說話好似都有回音。
這幾天,金韓宇的心情明顯很好。
他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雞湯,“來!兒子!嚐嚐大廚的雞湯!多喝一點兒!”
金思炎微笑著點點頭,仆人端了一碗雞湯遞給他。
金韓宇邊吃著飯,邊詢問,“最近,沈衛的事情解決的怎麽樣?”
金思炎微笑著,“孩兒還在處理。”
金韓宇皺眉,“快一些把這人解決了,洛門那麵,也願意給你全力支持!不要讓我失望!”
金思炎抬頭看著他,“父親,我一直讓你失望嗎?”
金韓宇微微一愣,緊鎖眉頭,“什麽意思?”
金思炎低頭看著碗裏的雞湯,“這雞湯不好喝。”
“我想喝母親的雞湯。”
金韓宇猛地一怔。
他憤怒的站起來,大步流星朝著金思炎走了過來,掀翻他的輪椅,將他頭摁在地上,憤怒的揮打著。
“草你嗎的!你還敢提你母親!”
“你母親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個孽畜!是你克死了你母親!!”
鮮血從金思炎嘴角流出,他被用力的打著,卻依舊保持優雅的微笑。
不知打了多久。
金思炎全身是血。
金韓宇氣喘籲籲的將他拉起來,惡狠狠道,“記住,你母親是被你害死的!!”
金思炎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微笑著直視著父親的目光。
“我記住了。”
“我母親,是被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