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有的人
細雨綿綿。
這是陵園內僅能聽到的聲音。
人們顫抖的咽了咽口水,驚恐的看向了金韓宇那一桌。
這突如其來的暴怒,也是嚇壞了在場眾人,以至於人們沒聽到角落裏杯盞破碎的聲音。
王凱和李域,並沒被金韓宇那邊的突發狀況給吸引了,而是驚愣的看向了身旁的沈衛。
他手中捏著破碎的玻璃渣子,他將紅酒杯捏爆了,鮮紅的酒水,順著他拳縫流了出來,他張開拳頭,玻璃渣劈裏啪啦的掉落在了桌子上。
兩人呆愣的看著沈衛,不知他要幹嘛。
這時,他緩緩站了起來。
摘下了黑色的鴨舌帽。
他俯視的看了眼李域二人。
“你不是問我叫什麽嗎?”
“我叫沈衛。”
說罷,還沒等李域和王凱反應過來,沈衛一步步朝著貴賓席的位置走去。
在場人們的注意力,都在貴賓席上,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走來的年輕人。
李域和王凱目送著沈衛而去的背影,兩人顫抖的咽了咽口水,大腦一片空白,他們知道,今天的葬禮,恐怕要出大事了!
“韓宇。”
趙國昌緊鎖眉頭,輕聲打破了會場壓抑尷尬的氣氛,“鄭老是九州文壇的泰鬥!你這是幹什麽呢?”
他嚴厲斥責。
金韓宇冷冷一笑,他鬆開了摁住他腦袋的手,又坐了下來。
他拿著手帕,優雅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酒水,擦完後,將手帕甩在了鄭南道的身上。
“鄭老,麵子都是彼此給的,你現在好好擦幹淨臉上的酒水,體體麵麵的上台,把悼詞念了,咱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金韓宇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煙霧繚繞,“就真的……非要讓我難堪嗎?”
鄭南道顫抖的拿起手帕來,他狼狽的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和酒水,顫巍巍的轉過身,一步步走向舞台。
他已是70多的年紀了。
在文壇,呼風喚雨,九州文人墨客,人人敬重的巨儒。
他大可不必來此受罪,看這些人的臉色。
他佝僂的身影,朝著那舞台走去。
就在這時。
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他蒼老的手腕,又將他重新拉回了座位上。
“沈衛!!”
當這年輕人,出現在貴賓席上,幾大武館的老板,全部激動憤怒的站了起來,武者們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對準了沈衛的方向!
一時間!
場麵大亂!!
金思炎淡然的望著沈衛的身影,金韓宇也是眯起眼來。
他們都知道,那台上的死者,就是沈衛的手筆,卻沒想到,今天,他竟還敢來這兒!
人們臉上神色各異,沈衛的出現,突然將這場葬禮的秩序完全打亂了,林劍溫等人怒不可遏的注視著他,憤怒的顫抖,好似隨時都會衝出來殺了他!
鄭南道呆呆的望著他。
沈衛恭敬的給他倒了一杯紅酒,放在他手上。
“師父,您休息片刻,這篇悼詞,徒弟替您吟誦。”
說著。
在眾人震驚憤怒的目光下,沈衛一步步走向舞台。
他站在舞台之上,站在六具棺材的前方,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目光冷漠的掃視著在場一眾賓客。
“沈衛……”
楊建中臉色驟變,猛地震驚的愣在座位上。
他本來對宴會沒什麽興趣,卻突然看到這小子站在台上,他頓時打起了精神!
這個臭小子……他要幹什麽啊!
在場這麽多洛城權貴,可謂是洛城的達官顯貴,都聚集在這兒了,他還敢胡鬧啊!
楊建中心裏也是替沈衛焦急。
人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他身上。
有憤怒,有迷茫,有不屑……
若不是這麽多人在場,林劍溫幾人恐怕早就出手了,但趙國昌坐在這兒,他們也不敢造次,趙國昌疑惑的望著台上的年輕人,滿是不解。
金家眾人的臉色都凝固了,神情很是不好,金韓宇顫抖的握緊拳頭,處於爆發的邊緣!
陵園徹底安靜下來。
蒙蒙細雨打在沈衛身上,灰蒙蒙的天際,一切顯得如此壓抑。
麵對無數目光,他緩緩舉起話筒來。
激烈的聲音,在這綿綿細雨下,響亮的響起!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騎在人民頭上:嗬,我多偉大!“
“有的人,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沈衛慷慨激昂的聲音,在陵園裏嘹亮的響起,他憤怒的呐喊聲,在無數墓碑下回**!
隨著他吟誦出的詩句,人們臉色漸漸變了。
金韓宇劇烈的顫抖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而來的權貴賓客,臉色也尷尬無比,難看極了,就連趙國昌的臉色,也微微發生了變化,那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怒和慚愧。
那一句句話!
就像一把刀子刺在這些上流人們的心中!
鄭南道激動的注視著台上的沈衛,露出引以為傲,為之自豪的光芒!!
這不是台上六具屍體的悼詞!
這是……
在場無數達官顯貴的悼詞!!
沈衛,是在給他們念悼詞,是在給他們……舉辦這場葬禮!!!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
雨竟好似越下越大了!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沈衛堅毅憤怒的臉上,他在雨聲中咆哮,在大雨下吟誦,在這陵園內,痛罵無數權貴!
他的詩句,簡直比殺人的刀,還要鋒利!!
他停頓了下。
冷漠無懼的目光,掃視過在場的大人物,他直視著他們慚愧憤怒的臉龐,他喜歡此刻他們臉上窘迫難堪的神情,喜歡他們暴怒卻又無奈的模樣!
就讓這暴風雨……
來的更猛烈些吧!!
他嘶聲力竭的咆哮,磅礴的雨聲,也蓋不過一位詩人的呐喊!
“騎在人民頭上的,人民把他摔垮!”
“給人民作牛馬的,人民永遠記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屍首爛得更早!”
“隻要春風吹到的地方,到處是青青野草!”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場可以看到!”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著的人,群眾把他舉得很高,很高!!”
沈衛瘋了!
他徹底的瘋了!
在這場大雨下,他痛罵著洛城全部權貴,痛罵著那些上位者的不作為,痛罵著在場捧著紅酒,吃著美味佳肴的人們!
可否見到,在十幾裏外的地方,那橫屍遍野的棚戶區?
你們這些肮髒醜陋的上流人!
我沈衛拿起文學的武器,照樣能擊穿你們卑鄙的內心!!
人們全都顫抖的愣在原地,那一句句話,鋒利的刺穿了他們優雅的表麵,直擊他們的內心,很多人臉色完全掛不住了,羞愧的低下頭,就像一個個即將想找到老鼠洞的老鼠!
在這場大雨下!
在這首慷慨激昂的悼詞中!
他們隻想趕緊回到自己的老鼠窩躲著!!
沈衛從舞台上走下來,他拿起舞台下放著的一個汽油桶,他將汽油全部倒在六具棺材上!
“沈衛!你要幹什麽!!”
林劍溫最先反應過來,歇斯底裏的怒吼。
武者們紛紛衝上舞台,想要阻攔他的行為!
然而……
一切都來不及了!
沈衛點燃一根火柴,彈了出去,零星的火焰落在棺材上!
轟!!
熊熊火焰,在六具棺材上燃燒起來,大雨也澆不滅燃燒的大火,六具棺材被大火所包圍吞噬,沈衛站在大火前,火光映襯在他猙獰瘋狂的臉上,他獨自站在那裏,站在了洛城上流社會的對立麵!
火光下。
他揚起傲然的頭顱,如同一位瘋子。
“這,就是我沈衛的悼詞!”
大雨簌簌而落,人們顫抖的站在雨地裏,很多人現在隻想逃離,這首詩,這燃燒的火光,幾乎要將他們也給吞噬,那震人心懸的詩句,快要將眾人的心給撕開了!
金韓宇顫抖的握緊拳頭,雨水洗刷著他憤怒扭曲的麵容。
他準備讓林劍溫等人動手,趙國昌卻投來憤怒憋屈的目光。
“還嫌不夠亂嗎?”趙國昌咬牙低聲怒斥。
金韓宇憋屈的站在原地,氣的劇烈的顫抖起來,最主要的,那首詩,令他內心也很是難堪窘迫。
人群裏。
楊建中注視著沈衛大雨下的身影,他驕傲的看著這孩子,內心激動澎湃無比。
以前,他覺得他配不上果果,後來,他覺得,果果和他也能湊乎在一起,現在,楊建中覺得,沈衛和小果在一起挺好!
這完全就是一件難以置信,而又瘋狂的事情!
沈衛得罪了洛城所有權貴,這一把火,燒盡了洛城權貴們的臉麵!
他……
這是與洛城權貴宣戰!
這是與洛城所有頂尖勢力,宣戰!!
大火還在燃燒!
大雨磅礴而下!
六具棺材,在大火之下被吞滅!
沈衛站在那裏,無懼任何人憤怒的目光,這一刻,他能與任何人為敵!!
林劍溫顫聲怒吼,“沈衛,你趕緊下來,你想死嗎?”
沈衛笑了。
雨幕之下,他注視著林劍溫,“對,我想死。”
火光雨水,映襯著他的臉龐,他掃視在場眾人,目光又定格在林劍溫等人身上。
“我沈衛,代表華夏戰門,正式向煙雨茶樓、洛聖堂、南北戰門宣戰!”
“三天之後。”
“我一人戰你四人!”
“就在這洛城陵園!”
“三天後,便是爾等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