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守護你的光
濃稠的血液味，飄散在深夜樹林間。
雨水定格了瞬間，也簌簌的如帷幕般，從夜空之上降臨。
磅礴的雨水，洗刷著鮮血淋淋的地麵，地上雜亂的屍體，被澆灌的冷冰冰的，片刻後，都沒了生機。
刺眼的車燈，照亮了這片樹林的天地。
天地間，寂靜無聲，隻能聽到雨水的洗刷，一切，沉默的可怕。
龍館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胡勝不停擦拭著臉上的雨水，喉結不停的滾動著，楊小果也怔怔的愣在原地。
她站在雨地裏，望著那個男人的身影，她看著他，徹底挪不開眼了。
全死了。
全都死了。
南藥和血色的上百位槍師，沒有一人活下來，犀利的雨滴就像子彈一樣，穿過他們的身體，他們全部變成了一具具馬蜂窩，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涓涓的流出鮮血的血液，染紅了他們的屍體。
電閃雷鳴劃過。
沈衛那張冰冷的臉，刹那間被閃電所照亮。
龍館的人們，自覺的低下了頭，那一刻，那張臉龐，宛若殺神，沒人敢去麵對他的眼睛。
他是仙道。
世界之敵。
人們眼中的神！
001在沈衛懷裏漸漸蘇醒過來。
她雙眼黑漆漆的，還是什麽也看不見，每一次異能的使用，都是對她身體的傷害。
她顫巍巍的伸出小手，摸了摸沈衛冰冷的臉頰，在他懷裏開心的笑了，“迪迦！有光！”
沈衛也笑了，“是啊！有光！”
沈衛輕輕將她放下來，拉著她的小手，朝著人們走來。
胡勝等人害怕的不由後退一步，那種強大的壓迫感，無與倫比的氣勢，壓抑的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衛，“把這些全部處理了，還有……”
他掃視了眼龍館的人，“關於我的事，誰也不能說。”
胡勝等人彼此相視一眼，重重點頭。
沈衛將001交給了一位明州人，他看了眼在場的上百位明州人，他們神色各異，害怕、緊張、畏懼……
他掃視了眼他們，“你們，可以走了。”
為了救這上百人，沈衛他們殺了兩百多人，但生命的重量，從來不能用數字來計算，在沈衛眼裏，明州人的性命，要比那些肮髒的人，珍貴得多。
明州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們彼此相視一眼，突然緩緩的朝沈衛鞠了一躬。
他們神經都或多或少有些問題，但這不代表，他們是傻子。
人群中。
一位明州人突然走了出來。
他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筆來，神秘兮兮的對沈衛說，“我給你個好東西。”
沈衛微微一愣，“什麽？”
“有紙嗎？我給你個好東西！”這明州人小聲道。
胡勝急忙從車裏拿出一張紙來，隻見，這人在紙上，畫起了線路，就好似隨意畫得一樣，標出了洛城、南城等一些地標，他在紙上瞎幾把畫了一頓，最後，在終點處，歪歪扭扭寫了兩個字：寶藏！
他將紙遞給沈衛，神經兮兮的說，“小夥子！這可是好東西！一定要收好！”
沈衛，“……”
這著實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沈衛還是說了聲感謝，這或許，就是明州人表達謝意的方式，自己還是要尊重他們的。
001也小聲兮兮的說，“有寶藏哦！迪迦！你偷樂吧！發財啦！發財啦！！”
沈衛笑著點點頭。
龍館的人，清理著地上的屍體和子彈。
不能讓血色和南藥的人，發現他們來過的痕跡。
明州人陸陸續續的上了飛機，一位老者到了登機口，突然停下腳步。
他望著下方的沈衛，“歡迎你來明州做客，你是明州永遠的朋友！”
沈衛微笑著擺擺手。
一旁的楊小果，低聲說，“這是明州自從核亂之後，第一次有明州人邀請別的州去做客的，稱呼別的州為朋友的，沈衛，你恐怕是第一個。”
沈衛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這位老者話的份量，有多麽重。
001一步三回頭，在這最後分別的時刻，她再也看不到迪迦和楊小果的模樣了。
她空洞的眼眶中，流出兩行淚來。
不再是血，而是人情感中，晶瑩剔透的淚水。
沈衛輕輕歎了口氣，他悄然的轉身離去。
或許，是麵對不了客機起飛那一刻的分別，或許是已把001當成自己的親人，這種分別，著實難受。
有一種分別。
令人心碎。
那就是明明知道，這一次的分別，便是永別。
楊小果也同樣如此。
她也跟著沈衛離開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早已把那個小女孩，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001，再見，也再也無法相見……
戰場很快收拾完了。
這片樹林，就成了南藥和血色槍師的墳塚。
武裝越野離開了南郊的樹林，在荒野的道路上，行駛回洛城。
沈衛手支著腦袋，看著車窗外倒退的夜色，雨水洗刷著車窗，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水痕。
後方。
大型客機，閃爍著燈光緩緩起飛，在茫茫的雨夜下，離開了這片冰涼之地，去往溫暖的故鄉。
沈衛看向夜空天際。
車窗的雨珠，遮擋了視線，隻能朦朦朧朧的看到客氣的輪廓。
他喃喃著，“小丫頭，你要好好的。”
翌日清晨。
一切恢複了往常。
沈衛和楊小果正常上學。
兩人去超市買水，看到貨架上的棉花糖，楊小果下意識的拿了一包，“我給001帶一包回去……”
突然。
她苦澀的笑了笑，“啊！我忘了，她走了。”
沈衛輕輕歎口氣，他從冰櫃裏，取出一瓶汽水來，順便拿了一瓶酸牛奶。
“你喝酸牛奶嗎？”楊小果微微一愣。
沈衛一頓，搖了搖頭，默默的將酸牛奶放了回去，他隻是記得，那個小丫頭喜歡喝。
她喜歡吃棉花糖，喜歡喝冰冰的酸牛奶，她喜歡把人綁在樹上，也喜歡調皮搗蛋，她看上去神神經經，卻又是個小機靈鬼，每次沈衛要求她，她總是說。
“先給我零食，咱們再聊。”
很多思緒。
一瞬間湧入沈衛的腦海裏。
他想起001睡覺時，緊緊抱著他，就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他也想起001調皮時，自己追著她滿院落打的場景，他還想起，這孩子喜歡蹲在地上吃螞蟻，自己費了好大勁，才糾正了她的習慣……
明州沒有零食。
隻有一片荒蕪和淒涼。
她會不會又吃螞蟻？
沈衛晃了晃腦袋，苦笑的搖搖頭，自己還想這些幹什麽。
兩人沉默的來到學校。
到了校門口，楊小果停下機車，“沈衛，你說001，在明州會過的好嗎？”
沈衛這才發現，楊小果眼眶紅了，他輕聲安慰，“應該會很好吧！明州是她的故鄉，在那裏，她不會受欺負了。”
楊小果頭扭到一邊，擦了擦眼眶的淚水，有些哽咽，“可是……怎麽會過得好啊！我以前、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明州人隻能吃變異動物的肉類，那些肉都是變質的，受到過輻射的，還有……他們還會遭到捕獵者的抓捕，每天活著，都要提心吊膽……”
沈衛長長喘口氣，“你別說了。”
越是聽到這些，越是令他心裏不舒服。
一天的課，上的有些渾渾噩噩。
夜晚。
沈衛沒有回別墅，也沒有去修煉，而是來到洛河旁，坐在長長的石凳上，喝著啤酒，吃著花生米，呆呆的望著流動的河水。
思念難以言說。
更何況是永別。
想起與001第一次的相見，那個小女孩，偷吃了自己昂貴的丹藥，他心疼的都快崩潰了。
現在……
就是想讓她吃，也吃不到了吧！
那個臭丫頭！！
咯嘣~！咯嘣~！咯嘣~！！
突然，清脆的咀嚼聲，響了起來。
沈衛猛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他激動的轉過頭來，就看到001蹲在一旁，抓著一把花生米，像個小倉鼠，偷偷吃著，咯嘣咯嘣的嚼著，吃的很是開心。
麵對沈衛投來的目光……
001嚇的不知所措，她急忙將花生米藏在後背，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我是被發現了嗎？”
沈衛眼眶微紅，朝她笑著，“你說呢？”
001嘿嘿的笑著坐在沈衛身旁，她捧著花生米袋子，吃的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沈衛怒道，“你怎麽沒有走啊！你這死丫頭！”
001滿嘴的花生碎，含糊不清的說，“我想你啊！”
沈衛氣的伸手要拍一下她的小腦瓜，聽到她這句話後，剛要打過去的手，停滯下來，隻是輕輕撫摸了下她的小腦袋。
沈衛，“可是，這個世界，除了明州，容不下你……”
001仰著頭，奶聲奶氣的說，“可是，我想你啊！我還想饅頭姐姐！”
沈衛，“你以後，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001，“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家人。”
“那有零食吃嗎？”
沈衛氣笑了，“有啊！吃不完的零食！”
她重重點點頭，“那我願意！我可以擁有自己的名字嗎？”
001期待的看著沈衛。
沈衛思考了下。
他看了眼這個小不點兒，就像個寶寶，“那你就叫沈寶寶！”
001開心的跳了起來，“好耶！我叫沈寶寶！！”
沈衛挑挑眉頭，“我是你的哥哥哦！”
“哥哥是什麽？”沈寶寶撓撓頭。
“就是……”
沈衛望向洛河的河水，喃喃道，“守護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