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爆發
咕嘟咕嘟——
馬丁將發涼的羊肉湯一股腦兒喝掉，看著本周的報紙，突然變得有些猶豫。
他感覺就像是在被強迫看垃圾廣告，還要從廣告裏找到有用的信息，然後寫一篇五千字的總結一樣難受。
真是太難了！
喝完羊肉湯，把碗洗了以後，馬丁決定……
換個思路！
為了傳遞信息，這種消息肯定和普通招工信息有區別，應該是帶有某個特定的詞或者特定的句式。
但是，招工信息很短，所以為了看起來正常點，應該是一個特定的人名或者地名。
不然，每次都要挨個尋找，效率實在太低，過程也太痛苦了。
所以，馬丁開始回憶這樣的詞語。
幸虧無論是儀式學家還是程序員都有著不錯的記憶，這種事倒是並不算太難。
然而，等到夜色變得深沉，馬丁也沒能想起來有什麽詞語是特殊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站在窗邊，看著遠處高聳的鍾樓，腦子裏突然蹦出來一個地名。
維納爾街56號！
時序神殿位於城市的正中心，高聳的鍾樓上雕刻著各種圖案。
每隔三個小時，鍾樓頂端的鍾聲就會響起，大半個城市都能聽到這聲音。
眾多港口的勞工並不具備購買懷表的財力，這鍾聲就是他們上下班的鈴聲。
早上九點，鍾聲響三次，開始工作。
下午六點，鍾聲響六次，下班回家。
雖然早九晚六，但他們的工作並不輕鬆。
下班的時候往往已經筋疲力盡，被繁重的勞動榨幹了所有的精力。
城裏的大多數職員，日子過得就要舒坦許多，都是下午三點下班，是這些勞工們絕對羨慕的對象。
鍾樓是城裏最高的建築，同時也是時序神殿的分部。
它所在的街道正是維納爾街。
至於56號，則是緊挨著神殿旁邊的咖啡店。
隨著這個地址從馬丁的腦海之中冒出來，仿佛連鎖反應一般，更多的記憶迅速浮現。
銀盾酒館、朵兒小姐、戈登旅店、奧奎先生、鴿子餐廳！
一共五個代號。
隱藏在這些代號背後的，全都是儀式學家。
如果真有求職者按照位置找去，自然會白費力氣，最終一無所獲。
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他們也隻會懷疑報紙信息登錯了而已，自認倒黴。
畢竟，這種事也不算少見，沒有人去過分追究。
一旦法拉林周報中出現這些代號，五人就能知道這條信息是加密過的。
銀盾酒館，是馬丁的代號，取自他的家族名稱。
有了這個線索，馬丁再次翻找起報紙來。
果然！
在這周的招聘信息中，馬丁找到了一個代號。
【房屋出租，維納爾街56號，二層獨棟樓房，采光良好，有意者聯係朵兒小姐。】
這條出租信息在馬丁腦海中轉換成了它的實際含義：
【一個儀式信息放在維納爾街56號咖啡店。朵兒小姐留。】
儀式的信息十分繁雜，特別是各種特殊材料，通過報紙上短短的兩行字是無法表述完全的。
而且，材料的特殊要求更是千奇百怪，一旦寫在招聘信息中，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一旦信息複雜，還需要其他更為保險的渠道來傳遞。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作為野生儀式學家最不想麵對的神殿，反而成了一股可靠的力量。
這似乎正應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維納爾街56號，這個位於神殿隔壁的咖啡店，就成了最佳地點。
不過，彼此間仍然不見麵，通過留在咖啡店的隱秘紙條傳遞信息。
馬丁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鍾樓，猶豫一下，打算過幾天再去咖啡店看看。
今天周五，如果沒有消除卡片，詛咒應該是今天爆發……
早上，馬丁喝掉最後一點羊肉湯，身體暖和了不少。
隨著洋流的平緩，氣溫已經開始降低了。
在外套裏加了一件衣服，馬丁準備出門去圖書館。
就在他剛離開臥室時，一陣惡寒襲來！
馬丁的身體驟然僵住了！
陣陣低語聲在耳邊響起。
哀嚎、慘叫、哭泣、狂笑……
各種沾染著負麵情緒的聲音從他腦海中不斷交織。
來自靈魂的冰冷觸感，仿佛要凍結他的思維！
而他的身體，則如同被卡住的零件。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纏繞著他的靈魂！
詛咒！
該死的，是那個詛咒！
馬丁很快就反應過來。
為什麽？
自己不是已經毀掉了卡片嗎？
這要命的詛咒竟然還在！
馬丁的思維變得越來越慢，仿佛靈魂也正被凍結。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剛穿越過來時，他就在原主的死亡體驗中感受過了。
自己，要死了嗎……
馬丁充滿不甘，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一陣異常波動從他胸口散發出來。
在他看不見的的口袋裏，羽毛筆變為了幽藍色，其中一個符號被放大，正在羽毛表麵跳動著。
馬丁眼前的情景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有些虛幻，好像被一層薄紗籠罩。
纏繞在靈魂深處的冰寒不知不覺間消失了，馬丁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恢複正常了！
揉了揉手臂，馬丁再次看向四周，房間裏的事物，包括房間本身，都被染上了奇異的色彩！
好像小時候吹泡泡，泡泡那層薄膜上的流光一樣，五顏六色，還在不停地流動著。
就連空氣中的光線，也變得色彩斑斕，如同漂浮著的彩帶，還有輕微的波動。
馬丁下意識伸手碰了碰，彩色從他手掌上繞了過去，那流動的光彩，讓馬丁不由得想起了梵高的名畫——《星月夜》
這是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瀕死的幻覺吧？
馬丁的念頭冒了出來……
是真的冒出來了！
一個黑色加粗的問號，出現在馬丁頭上。
馬丁發現了頭上的異常，心裏更加疑惑，那問號也變得更粗更大了！
接著，問號又變成了表示驚訝的感歎號。
自己的思維能顯現出來，並影響到現實？
不對，這裏絕對不是現實！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正在爆發的詛咒呢？
馬丁看向四周，發現場景不知不覺中再次改變。
天空中到處都彌漫著流光，無數彩虹在空中蜿蜒曲折。
大地上長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奇異植物，遠處還有一條懸浮在半空中的河流。
河水帶著靛藍，裏麵的遊魚也是馬丁從沒見過的品種。
心念一動，馬丁瞬間飛了起來，來到河邊。
正當他準備伸手摸摸靛藍色的半透明河水時，四周的色彩飛快地消退了！
馬丁隻來得及看了一眼自己的個人麵板。
【姓名：馬丁·奧裏奇】
……
【靈體狀態】
……
然後，馬丁眼前一花，又回到了臥室中，保持著正準備出門的狀態。
他有種瞬間被掏空了的感覺，腳下一軟，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從身體中傳來。
但是，詛咒帶來的那種寒徹心扉卻是再也不見了！
仿佛壓根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這是怎麽了？
馬丁下意識地打開了個人麵板。
在被動技能下麵又多了一欄。
【異常狀態：蒼白印記（已弱化）爆發倒計時：364天】
很顯然，在毀掉卡片後，它仍然悄悄纏著自己，今天正好爆發！
至於為什麽詛咒會變成現在這樣……
馬丁看向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來曆不明的超凡物品：羽毛筆。
他回憶起來，剛剛在那個奇異的世界中，那層覆蓋自己身體的薄膜，似乎是從筆上散發出的
【神秘羽毛筆：解鎖進度0%】
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剛剛就是羽毛筆將自己帶進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逃過了這一劫。
然後，詛咒就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態，一年後還會再次爆發……
馬丁爬起來，坐在**，微微發楞。
身體的不協調感已經恢複了正常，除了有一點虛弱，沒有其他的不適。
過了片刻，他打起精神來到圖書館，在老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沒有著急去翻閱資料，而是這麽靜靜的坐著，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調查對象又增加了，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就應該從何下手。
他現在急切地需求各種神秘學知識，羽毛筆、七彩世界、詛咒、蒼白女神……
一想到蒼白女神，馬丁就忍不住有些憤然。
你說我一個穿越者，跟你什麽仇什麽怨？
都害死了這副身體的原主人，還不肯放過我！
你可別讓我成長起來，要讓我變強之後，管你什麽女神不女神的，吊起來狠狠抽一頓解氣！
在心底暗暗發了一陣狠後，馬丁似乎感覺好受了一些，思維重新回到現實。
他突然感覺伯爵家圖書館的藏書已經略顯匱乏。
如果有機會進入神殿的藏書庫就好了。
那裏肯定有關於這個多姿多彩的超凡世界各種力量的詳細記載。
就在馬丁心心念念的神殿裏，一場和他有關的對話正在發生著。
“教宗，空間波動出現了！我們懷疑是丟失的那件東西！”
台階之上，一位年輕人正穿著祭禮長袍。
背後的牆上，巨大的時鍾虛影顯示著這裏所屬的領域。
台階之下，三位老者正低頭站立，恭敬謙卑。
年輕人沒有說話，另一位老者開口問道：“在什麽位置？”
“具體位置還不確定，那東西一直在躲避我們的追蹤，不過已經確定了一個大致範圍，包括五條街道和部分貴族莊園。”
大廳裏沉默了片刻。
“去查，帶上我的手諭！”
台階上的年輕人開口說道。
“時間在上，謹遵指令！”
老者帶著使命匆匆離開了空曠的大廳。
良久之後，沉寂再次被打破，對話聲在大廳中回**。
“教宗，那東西真的還能找回來嗎？”
又是一陣沉默。
“自它消失之後，就再也看不見它的蹤跡了。”
“難道是有人在為它遮掩行蹤？”
“時序之眼，隻有神能使其閉目。”
……
“馬丁老師，該下班了！”
到了天黑時分，圖書館關門，管理員前來提醒還在不斷翻閱各種資料的馬丁。
管理員和他也是老相識了，知道馬丁的身份以及愛好。
因為平時的時候，馬丁這副身體的原主人除了上課時間外，基本每天都會準時來圖書館，跟上下班一樣。
所以，一來二去彼此之間也算是熟悉，管理員又是一個健談的人，盡管馬丁有意疏遠，但還算是有所交集，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朋友。
馬丁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翻閱了一天，對於蒼白之詩還是沒有什麽進展。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馬丁在一本第四紀的古書中找到了一個符號，兩個圓圈，被兩道弧線連接起來。
在古書的解讀中，這個符號象征著空間。
關鍵是他記得在第一次見到羽毛筆時，羽毛筆上麵的符號中，就有這個！
這羽毛筆，難道和空間領域有關？
那今天莫名其妙進入那個世界，好像也就勉強說得過去了……
坐在馬車上，馬丁再次來到金獅酒館。
這次他沒有再做偽裝，隻是稍微注意了一下身後有沒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