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次執勤

秦瑋看上去35歲左右,身材中等。

“小夥,很精神啊,走吧,上車,先去轄區溜達一圈。”秦瑋帶著邵東和兩名協警員上了車。

秦瑋對邵東說道:“我們1組四人,有兩名協警員,這是李東和劉偉,都是退伍兵。”

邵東打量了一下二人,和二人握了握手,兩個小夥都和邵東年齡相仿,有種親切感。

秦瑋開著車,邊走邊給邵東介紹:

“剛剛點名那些警員,有一部分是內勤,負責檔案戶籍管理,轄區居民一些證件辦理,我們外勤,日常主要任務是巡邏,維護治安穩定,處置突發事件,還有一些所裏臨時交給的任務。”

“做了警察,會很忙,就算休息時間,遇到案子也要加班,有時候半夜緊急集合,你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巡邏車開到火車站廣場邊上停了下來,邵東看著車窗外的人流,秦瑋指了指前麵,說道:“黃牛,扒手,違法經營管製刀具的,強買強賣的,打架鬥毆的,賭博吸毒的等等,都歸我們管。”

“縣局準備開戰反扒行動了,估計我們所也要抽調幾人過去,就是針對人群集中地區打擊扒手。”

“反扒,必須著便裝,你穿著製服肯定不行,離老遠人家都看到了,肯定不能繼續作案。這幫人很狡猾,有分工的,專門望風的,下手偷的,如果被發現了,還有幾個負責善後的。上次抓了一夥,但是還是有漏網之魚。主要我們警力有限。”

邵東不住的點頭。

這時,秦瑋的腰裏掛的對講機響了。“1組,老秦,站前路第四中學後門,永安巷發生鬥毆事件,你組巡邏車快速趕往處置。先控製現場,支援隨後就到。”

秦瑋拿起對講機按住說道:“1組收到。”說完火速的發動巡邏車開往案發現場。

縣第四中學後門是永安巷,永安巷有幾十年的曆史了,路邊還是青石鋪就,巷子四通八達。

路上秦瑋介紹到:“永安巷也是我們轄區重點,人口密度大,大多是留守老人和兒童,巷子路線複雜。一會下車要注意安全,保證自我安全的前提下,再抓賊,對方如果有凶器,千萬要小心。”

巡邏車隻能停在巷口,秦瑋帶隊小跑著下車,邊跑邊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前方一群人圍在一起,現場非常混亂。20幾個青年在互毆,地上躺著兩個。其中幾個還手持磚頭和鋼管。周圍遠遠的群眾在圍觀。

秦瑋走到近前,大吼一聲,“全部停手!怎麽回事?”

“跑!警察來了!”互毆的青年其中有人喊了一聲。瞬間眾青年四散逃跑。

“快!抓人!一人盯一個!”秦瑋指著逃跑的青年喊道,然後扶起地上兩個傷者,一邊查看傷情,一邊控製住嫌疑人。

李東、劉偉、邵東三人,盯著各人選定的目標,加速往前追。巷子四通八達,中青年遇到岔路就分頭跑,警察三人分頭追。

邵東一直盯著一個人,因為看著前麵的背影很熟悉,邵東奮力加速追進,前麵巷子盡頭是個死胡同。

“張光!是你麽?怎麽是你?”邵東喊道。

對方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張光,邵東愣住了。

“是東子?哎呀,嚇死我了。”張光四周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光子,你怎麽又打架,你打傷人沒有?”邵東問道。

張光咳嗽著說道:“咳咳,幫人擺場,誰知道打起來了。我沒動手。”張光站了起來彎腰咳嗽:“咳咳,沒人看見,我走了,你回去吧。”

邵東想了想,說道:“走?光子,我不能走,你得跟我走。”

張光一臉疑惑的表情,倒退著說道:“東子,你要抓我麽?”

“光,我是警察,你別讓我為難。”邵東一字一句的說道。

張光皺眉,情緒激動的問道:“我以為我們是兄弟?是發小?你真要抓我?”

邵東正想說話,秦瑋跑著趕到:“廢什麽話,帶走再說!”

張光雙眼通紅,高舉雙手,說道:“好,好好好。東子,不用抓我,我自己走,我認了!嗬嗬。”

秦瑋看了看邵東,小聲問道:“你朋友?”

邵東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先帶走,回去再說。”秦瑋說著押著張光,邵東表情複雜的跟在後麵。

李東和劉偉各自抓住了一個,正在往警車上押送。支援的巡邏麵包車趕到,受傷的兩個嫌疑人也被控製住。

秦瑋指揮眾人,嫌疑人有傷的先去醫院,沒傷的先押回派出所,支援的民警押著五個嫌疑人上了支援的警車。張光一眼都沒看邵東,臉上淚痕未幹。

秦瑋讓邵東上了自己的車,秦瑋開車在跟在押送嫌疑人的車後麵,護送回了派出所。

張光和另外幾個嫌疑人被帶進審訊室,進行訊問,邵東坐立不安的在派出所院內走來走去,想在窗口往裏看,又覺得不合適,因為警校學習的法律知識,其中就有警察的回避規定。

邵東走累了,找了張報紙鋪在地上,坐在院內一言不發。

秦瑋見狀走了過來,看了看邵東:“小邵。”

邵東轉頭一看,站了起來,“秦隊。”

秦瑋問道:“張光是你朋友?”

“是,秦隊,他會不會坐牢?”邵東問道。

秦瑋拍了拍邵東的肩膀:“別激動,我剛剛了解了一下情況,兩個受傷的也不嚴重,屬於輕微傷,你這個朋友也不是主犯。不過你這個朋友沒動手的話還好說,如果動手了,就是違反法律,要拘留和罰款的。”

秦瑋停頓一下道:“按規定你要回避,吳所命令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局裏開展了為期三個月的反扒專項行動,吳所任行動總指揮,你也被抽調過去,辦案地點在縣局。後天你過去報到。”

“秦隊,我朋友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麽?”邵東說。

“按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拘留,拘留還是罰款,還要調查你朋友動手與否,作為一名警察來說,你做得對,不要有什麽思想負擔,等你朋友處理結束,找個機會給你朋友好好解釋一下。”秦瑋解釋道。

邵東心亂如麻,長歎一聲道:“嗯,我明白了,謝謝你,秦隊。”

告別了秦瑋,邵東像丟了魂似的往家走,一路思緒凝重。

實習第一天就抓了自己的發小,這事恐怕說出去都沒人信,可是偏偏就是這麽巧合。

手機響了一下短信,邵東一看姚雪問:“下班了麽?”短信後麵還帶了個笑臉。

邵東回到:“下班了。”

“有空吃飯嗎?”

“今晚有點事,明天我請你吧。”

“天天都有事。”姚雪還加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明天一定請你。”

“那好吧,說定了。”

邵東想了半天,給毛孩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前因後果。

“我靠,這可真夠巧的,東哥你在哪,我找你去,見麵說。”毛孩著急道。

“我在家等你。”邵東說完掛了電話。

邵東回到家,強裝笑臉的對母親和弟弟打了招呼,就回自己的屋子,關了門躺在**。

過了一會,毛孩買了點水果,就來到邵東家,和邵東的母親寒暄了幾句,來到邵東的房間。

遞給了邵東一根煙,邵東擺手道:“不想抽。”

毛孩點上煙,對邵東說道:“你做得對,光光哥那邊我來開導他,我給你分析一下,但是那個情況,你如果不抓他,就是瀆職,你會比現在更痛苦,因為你是站在正義這一邊的。你說呢?”

“你說的我都懂,我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邵東躺在**,望著天花板說道。

毛孩緩緩說道:“情感上接受不了的應該是光光哥,他這種行為早晚要出事,我也勸不了他。光光哥變成這樣,其實是個人原因,要說條件,我當初被欺負成啥了,換成別人,早死一百次了。”

邵東說道:“對,我感覺我當兵這幾年,你成熟了不少,我臨走的時候,我記得你還是在吳總的網吧做網管,後來發生什麽了,給我說說?”

毛孩歎了口氣,摸了摸頭上不多的幾根頭發,對邵東說:“哥,你看我這外表,從小就受欺負,而且不討人喜歡,吳總能給我口飯吃,我挺感激……。”毛孩說著說著,就聊起了過往。

邵東比毛孩大兩三歲,究竟是兩歲還是三歲,毛孩說不清楚,因為毛孩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準確日期。

毛孩沒有大名,因為毛孩是棄嬰,毛孩出生沒多久就被人扔在了棚戶區的垃圾堆。

一個以撿破爛和要飯為生的老頭把小孩撿了起來,帶回了橋洞子,殘湯剩飯嚼碎了喂毛孩,毛孩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由於營養不良,毛孩比一般的孩子發育都慢,身體幹瘦而且麵目可怖,一直到後來成年後也是眼眶凸出,嘴唇翻著,頭上稀疏的幾縷黃毛。

在毛孩大概十歲左右的時候,老頭病死在橋洞子,毛孩站在橋頭哭喊,居委會的人幫忙草草把老人安葬。

從此毛孩混跡於棚戶區,繼續討飯為生。晚上睡在橋洞子。

90年代,棚戶區開了第一家通宵錄像廳,老板叫吳彪。

在當時,青少年的聚集地就是錄像廳,台球室,旱冰場之類。逃學的學生,沒地方呆的社會青年,談戀愛的情侶,消遣娛樂的中年,都愛去錄像廳過夜,因為有沙發可以免費睡覺。

在一個寒冬,大雪紛飛,毛孩在橋洞子凍得渾身發抖,又餓又困,出來討吃的,街上人煙稀少,路過錄像廳門口,吳彪正在吃飯,毛孩就蹲著看,吳彪給了他一個吃剩的饅頭,和一碗開水,還讓他進屋裏躲避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