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女鄰居

阿龍的話,讓鍾小明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的緣故,阿龍也不會被揍。想著想著,他回到了公寓的門前。

13區大部分的建築,都是跟這裏一樣的公寓。高矮不一的老舊樓群,潮濕斑駁的牆壁上爬滿了厭光植物。

幾簇狗尿苔,擁擠在一起,像兩捧花似的歡迎著來往的住客。

雖說空氣沒有比其他區域好上多少,但至少不會因為吵鬧無法休息。

當然,除了鍾小明的鄰居。

抬頭望了眼四樓左邊第三個窗戶,此刻正亮著燈,但幸好沒聽見女人的慘叫和哭泣。鍾小明微微一笑,心說總算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琢磨著,邁步走進了公寓大門。

上樓的時候,他還在想著自己的備用鑰匙放沒放好,忽然間,回憶起了離開的時候,那兩個債主子沒準把他的門撞壞了,急忙加快了腳步。

“唉,還好沒壞。”他看著關得好好的門嘀咕了一句,接著低頭翻開門口的地毯,卻發現鑰匙竟然不翼而飛了。

“奇了怪了,哪兒去了呢?”

嘀咕著,他轉身準備下樓,剛下了一個台階,就見到一個女人從下麵平台轉了出來,站定腳步後死死地盯著自己。

女人頭發有些淩亂,身上的睡袍是很常見的絲質款式;在胸襟微微隆起的位置上,還沾有兩滴幹涸的血跡。不僅如此,就連她的嘴角上,也都沾著血漬。

她皮膚很白,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般的瘦弱;淡紅色的嘴唇豐潤飽滿,若是沒有嘴角的傷痕,可以堪稱性感;那高高的鼻梁上麵架著的一副黑色墨鏡,但她即便如此遮掩,也不難看到她眼睛上的淤青。

看來,這位很有可能就是我那可憐的女鄰居了。

以前隻能聽到她痛苦的挨揍和叫喊聲,如今見到真人後才發現,她竟然長得還不賴。鍾小明瞅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失禮,急忙轉移了視線,撤到門邊讓開了一條道。

“你住在這裏?”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在寂靜的樓道裏略顯詭異。

鍾小明沒想到她會主動說話,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女人見狀,朝上麵走了幾步,站在男人麵前後,打開破舊的皮包尋找著什麽。

“喏,上次我出門的時候,在你家門口發現的”,女人手裏拿著的鑰匙,正是鍾小明的,“我見門開著,順手給關上了。”

接過去後,他急忙道謝了一番,接著就目送女人回到了隔壁的門前。

“謝謝啊,對了,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鍾小明忍不住地問道。

可女人隻是摘下了墨鏡,接著轉過身看著自己。那眼神,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空洞中夾雜著些許恐懼。

跟看到了恐怖的事物不同的是,這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是長年累月才能積攢出來的。

鍾小明還想說什麽,忽然被一陣沉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給打亂了思緒。

低頭朝樓梯下望去,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拎著酒瓶哼著小曲走了上來。

他臉色發黃,鼻頭呈淡紅色,一看就是常年飲酒過度的那類人。

“哼!”

男人見到鍾小明的第一反應,便是不屑的輕哼,但當他看見女人正站在門口朝這邊偷看的時候,立刻瞪著眼睛衝了上來。

搖搖晃晃地站在女人身後,立即伸手去拉女人的肩膀。女人畏畏縮縮地轉過身,眼睛一個勁兒地眯起,緊接著就被男人一巴掌抽在了臉上。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叫喊,便一頭撞在了門上,沉默地滑坐在地上。

鍾小明本來是想轉身進屋,哪料到他竟然會在自己麵前動手,趕緊走了過去,一把鉗住了男人的手腕。

“誒呦,小白臉,你要幹什麽?!”男人大吼大叫著。

與其對麵而站的鍾小明卻沒有言語,隻是惡狠狠地瞪著對方的眼睛。

他的目光,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生畏懼,可無奈對方已經醉得不成樣子,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

男人瞧瞧跪坐在地上小聲啜泣的女人,接著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哦,我就說她最近拿回來的錢......對不上數了,原來......原來都給你這小白臉給花了?看我不抽你!”

他的舌頭喝得僵硬,含含糊糊地說著。話音一落,便甩開鍾小明的手臂,抬手就要打。

哪知道還沒等碰到對方的臉,手腕便被再次抓住了。這一次,無論男人怎麽甩,都無法掙脫,索性將酒瓶子朝鍾小明的腦袋上掄去。

啪嚓一聲,酒瓶粉粉碎。

玻璃碎屑攙合著血和酒,嘩啦啦地流了一地,散發出古怪的味道。

女人見狀,趕忙起身拉著自己的男人往屋裏退,可能是看到血了,男人也有些慌張,隻是罵了幾句便進了屋。

重重的關門聲,隨之傳來。

但鍾小明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側耳聽著屋裏的聲音。此時此刻,他的腦子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期待著,一個足以讓他動手的契機,但卻久久都未出現。

等過了半個多小時,屋裏依舊沒有自己想要的聲音出現。鍾小明推測這個暴戾的男人可能是喝得太多了,這才轉身走回到門前,抬手去開門。

“咯吱......”,女人開門走了出來。

見她攥著一卷紗布,鍾小明歎氣道:“他喝多了?”

“嗯,一進屋就睡著了”,聽女人說話的狀態,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就這樣。”

是麽?真的是隻有喝多了才這樣的麽?

聽到女人還在為折磨自己的男人辯解,鍾小明簡直失望透頂,哢嚓一聲打開了房門。

“喏,我家裏的藥都用光了,你就先用紗布包紮一下吧。”女人小聲的說著,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鍾小明扭頭瞧瞧她那傷痕累累的臉,無奈道:“沒事兒,隻是擦破點皮兒而已。”

“不行,萬一感染就不好了”,女人說這話,輕輕地推了推他的房門,“方便讓我進去麽?”

“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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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小半個月沒回來,屋子裏已經落了一層灰。但對於一個單身男性而言,還算是整潔的。

“看來你有日子不在家了”,說著女人轉過身,盯著鍾小明額頭的傷口道:“我叫瑪拉。”

“我叫......鍾小明。”

一直以來,他的房間裏都沒有出現過女性,如今瑪拉的到來,讓他多少有點兒不自在。

“我先把這裏打掃一下,你去冰箱裏看看,應該有喝的。”

鍾小明邁步朝衛生間走去,突然間,被身後的女人給拉住了。

“你受傷了,還是我來吧。”

“這......不好吧?”

瑪拉也沒有理睬男人的話,快步走進了衛生間,將抹布浸濕了之後,蹲下身子賣力地擦起地板。

三兩下,房間裏便恢複了以往的整潔。

瑪拉喘著氣,環顧了一圈兒,讚賞有加地說:“真不敢相信,你一個人住還能保持這麽幹淨。”

“哦,沒,我......很少在家而已。”

瑪拉笑了笑,接著因為嘴角的傷,又收起了笑容,“我還是先給你包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