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夢
黑漆漆的環境裏，伸手不見五指。鍾小明漫無目的行走著，時而駐足好奇地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此處沒有其他的聲音，也使得他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正在周圍不斷回**，習慣性的對這裏進行了分析。
空間很寬敞，但始終還是有個範圍限製，盡管沒有其他聲響，但不排除有人在暗處偷偷窺視著自己。
隨著對環境的分析加深，鍾小明越發緊張。忽然間，他眼前一亮，一束突如其來的燈光，頓時照亮了前方的路。
而在這條路上，一隻背對著他的輪椅，止住了他的動作。
“你來了。”
“我？你是在跟我說話麽？”鍾小明的聲音在周圍飄**著，虛無縹緲的感覺，使能看到的一切都格外不真實。
輪椅原地緩緩地轉了過來，鍾小明這才看清楚它上麵坐著一個人。
但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來自地獄的怪物。他佝僂著的身軀，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瘦到皮包骨的雙臂，端莊地搭在扶手上。
他瘦骨嶙峋的身體上方，連接著一隻古怪的頭顱，微微耷拉在胸前；白裏透紅的頭皮，幾乎完全暴露在外麵，讓人莫名地感到厭惡。
鍾小明思考了一下，想著大概是他那張皺巴巴的臉所導致的吧。
“你是？”
“嗬嗬，真是可笑啊。你每天都能看到我，現在卻認不出我來了。”怪物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還好，他隻是笑了一下，便再度回到最初麵無表情的狀態。
每天都看到你？鍾小明實在沒想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猶豫著要不要繞過他繼續前行。
可對方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左右挪動著輪椅，擋住了他的去路。
“老家夥，你到底要幹嘛？”鍾小明的語氣略顯憤怒，拔腿就要走，但接下來怪物的一句話，讓他定住了腳步。
“我是威爾啊，你的老搭檔。”
威爾？我記得威爾不是這樣子的，他雖然老，但也沒老到如此程度。而且，兩人也算不上天天見麵，他為什麽會用這個字眼兒呢？
鍾小明明顯不相信對方的話，但為了確定，還是耐著性子仔細的打量著他。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無論鍾小明如何認真的回想威爾的模樣，都不能在眼前的人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可看得久了，他忽然覺得對方還像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鍾小明自己本人。
這個發現，讓他不免有些害怕，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驚悚起來。
“咱們可以不用糾結我是誰的問題了”，怪物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過來，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你。”
說完，他拉開了外套的拉鎖，裏麵則什麽也沒穿，兩側的肋骨，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陰森恐怖。
鍾小明好奇地走近了些，想要看看他要拿什麽東西。可眼神剛落在他胸前，就被看到的場麵嚇得連連倒退。
隻見對方的胸腔上，赫然出現三道呈“Y”字形的刀疤，傷口處還用黑色的線縫了起來，尚未愈合的創麵，粘著紅黃混合的組織液，蹭得到處都是。
此刻，他那顫抖著的十根手指，正勾在黑線上用力的撕扯著。
不多時，那傷口附近老化的皮膚，便隨著他的拽動而四分五裂，鮮血如注地往下流著。
鍾小明實在看不下去了，別開了腦袋。過了有一會兒，他感覺到有人在拽自己的手臂，才重新轉過了頭。
“這個，你要好好保管。”
怪物顫抖著伸著手，攤開手掌後，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鍾小明瞧著血淋淋的小圓球，胃裏一陣翻騰，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這是......你的舍利子？”
對方搖搖頭，然後強行塞給了他，“這是啟示錄，是人類的希望！”
人類的希望，如此宏大的定義，讓鍾小明手掌裏的圓球，又加重了幾分。不過，他還是沒想明白，對方為什麽要把它交給自己。
“嘶，你這......誒，你別走，快給我說明白嘍！”
趁著自己觀察手掌中的玩意兒的時候，輪椅不知何時地轉了過去，正偷偷摸摸地鑽進黑暗中。
見對方沒有停下來解釋的意思，他緊忙追了上去，一把轉過了輪椅，而上麵坐著的人，卻無縫銜接地變成了一個女人。
再看，手裏那所謂的“啟示錄”，也如灰燼似的，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一攤黏糊糊的血液，還保持著自身的溫度。
他瞧瞧女人，再看看手掌，嘟噥著罵了一句。待等精神逐漸放鬆後，他才觀察起輪椅上的女人。
“咦，這不是那個瘋婆娘麽？”
果不其然，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忘掉她。
辛西婭的美貌，著實很出眾，無論在哪兒都能一眼被認出來。
回想剛才，可能是因為辛西婭與剛才坐在輪椅上的怪物發色相近，這才導致鍾小明沒能立即認出來。
她緊閉著雙眼，下頜微微張開，一副熟睡中的樣子。鍾小明剛想叫醒她，卻忽然將手臂收了回來。
因為他看見對方的嘴裏，竟然有一條手腕粗細的蛇，正緩緩爬出來。
蛇的眼睛紅通通的，在沒有光線的情況下，依然清晰可辨。沒過一會兒，就慵懶地從女人的嘴裏探出整個頭顱，徑直朝鍾小明爬去。
蛇在前進，他卻在後退。終於，這冷血動物的身體完全暴露了出來，鍾小明眼疾手快，一腳踩住了它。然後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搖晃著還有氣息的女人。
“醒醒，你快醒醒！辛西......羅斯？這是什麽鬼！”
剛才輪椅上坐著的還是辛西婭，一轉眼的功夫，卻變成了羅斯，這種摸不著頭腦的變化，讓鍾小明頭皮一陣發麻。
等他再看向腳下，那條蛇也不見了，但卻還能感覺到腳心處壓著什麽東西。
硬邦邦的，有些紮腳。
讓開一瞧，下麵竟然是一架迷你飛機模型！
“我該......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鍾小明撿起飛機模型後，自言自語著。
隨著他說話聲音的消散，本來安靜的環境，立刻變得嘈雜了起來。
轟隆隆，越發震耳，鍾小明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鼓膜要被穿透了似的，急忙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快醒醒！你他媽快醒醒......”
鍾小明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駕駛員正搖晃著自己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麽。待聽力逐漸適應後，才真正地清醒了過來。
“怎麽了？”他反問著對方，此時機身正在劇烈的搖晃，看情況是遇到麻煩了。
“還他媽怎麽了，那個洞口上的口香糖，是不是你摳掉的？”駕駛員憤怒的說著，隔著護目鏡，都能感覺到他瞪得溜圓的眼睛。
可鍾小明的腦子似乎還有些遲鈍，怪物、辛西婭，還有自稱是威爾，長得卻像自己的怪物，依舊不斷地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幸好隻是個噩夢。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太對。他瞅瞅駕駛員，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大聲喊道：
“你在這兒，那飛機是誰在開？”
駕駛員見他終於正常了，氣急敗壞到：“誒呀媽呀，你可算回來了！飛機裏麵的氣壓過大，馬上就要解體了，我暫時用她的襪子堵住了破裂的洞口”，說到這，他瞅了一眼仍在昏睡的羅斯，“爭取了點兒時間，降落傘在頭頂，回見！”
“等等！我們現在在哪兒啊！”
也不知道駕駛員聽沒聽見，隻見他跟屁股著了火似的，一腳踹開支離破碎的艙門，緊接著消失在黑暗之中。